对许多人恶意满满的议论,苏尘就当没听见。
他目不斜视、眸光清冷,走向徐凤仪、浅笑解释:
“义母、路上有些堵车,来迟了。”
“来了就好——”
徐凤仪拉住苏尘的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苏尘点头,将将落座,马翠兰就满脸鄙夷、开始嘲讽。
“苏尘,三天前你自己说的,要给苏家把排场撑起来,还要请个衬得起找府尊身份的证婚人。”
“怎么今儿就一个人来了?”
“你的排场呢,请的证婚人呢?”
“大兵哥,这么大个爷们儿,说出来的话,可不能当屁放。”
“苏尘,这事儿你要办砸了,丢人的不仅是你,还有红豆和苏伯母。”
陈海和沈佳怡,跟着帮腔、都是阴阳怪气。
“路上。”
苏尘淡淡吐出两个字。
他目光逡巡、看着那些肥头大耳的富商,抑制不住摇摇头。
“你们方家这排场倒是够大。”
自是反话。
这些富商,虽都衣着不俗、言谈之间,却是粗鄙不堪,能上什么台面?
方兴却没听出来、他满脸的颐指气使、无比高傲的说道:
“那是,也不看看我们方家是什么层次的家庭。”
“我说大舅哥,你真能给苏家撑得起场面?”
“你一个刚退伍的大头兵,能认识什么大人物?”
“别到时候请了一帮土包子来,那才是丢人现眼、贻笑大方!”
陈海跟着不屑道:
“大兵哥,依我看你压根就请不来什么人物吧,现在就是死鸭子嘴硬!”
他抬起手腕、亮了亮自己价值上百万的百达翡丽腕表。
“友情提醒你一下哦,婚礼可还有半小时开始。”
沈佳怡满脸鄙夷道:
“呵呵、他能请的来个屁的大人物。”
“也不知道红豆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有你这么个胡吹大气的哥哥。”
“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婚礼,你却要让她丢人现眼,闹这么大笑话。”
“够了——”
苏红豆脸色发白、制止喋喋不休的众人。
“你们别这么说我哥,他能来参加我的婚礼,我已经很开心。”
“至于排场什么的,我根本就不在乎。”
“到时候别人要笑话就笑话我吧,我一个当妹妹的,替自己哥哥担些指责和嘲讽,又算什么?”
方才是徐凤仪这许多年第一次骂她。
也让她开始仔细反思自己。
细细想来,兄妹这么多年,苏尘确实处处护她,让她,忍她,容她。
反是她一次次跟他耍小性子、闹小脾气,一次次误解他、伤害他。
可能在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做什么,苏尘都不会真的跟她生气吧。
久而久之,也就愈发任性。
徐凤仪刚才一番话,让她醍醐灌顶。
她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早就把他看做家里一份子的。
若她心里真的没有他,他吃软饭、傍富婆、好逸恶劳、妄自尊大……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又跟他生哪门子气?
她不想等两兄妹真的形同陌路再去后悔。
苏红豆都开了口,马翠兰、方兴、陈海、沈佳怡等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就有个中年人走了过来。
此人面白无须,脸颊瘦削,双眼精光闪烁。
马翠兰连忙跟他问好:
“拜见陈师爷。”
此人是赵穆的师爷。
虽没有官身,却是赵穆最信得过的亲信。
别说马翠兰一个普通妇人、便是七品县尊,也不敢在陈师爷面前摆谱。
陈师爷淡淡说道:
“马翠兰,看在你们方家跟我家府尊有些亲戚关系,我家府尊大人才屈尊来给令郎当证婚人。眼看婚礼便要开始了,怎么还没见女方的证婚人?”
“帝国习俗你也是知道的。要是女方证婚人上不得台面,跟我家府尊大人身份地位差距太远,那可是要闹笑话的。也是对我家府尊大人的冒犯和大不敬。”
于是马翠兰、方兴、陈海、沈佳怡等人,目光都集中到苏尘身上。
“陈师爷,女方这边是红豆哥哥苏尘在操办的,您问他吧。”
马翠兰阴阳怪气、满脸哂笑。
叫你小子打肿脸充胖子!
现在请不来证婚人,或者只能请个阿猫阿狗,府尊大人发起怒来,你个臭当兵的,拿什么承受?
“年轻人,是你负责找的女方证婚人?不知道人在哪里,匹不匹配我家府尊大人的身份?”
陈师爷瞅着苏尘是个嘴上无毛的小年轻,就先看低三分。
“路上。”
苏尘温润一笑、看着陈师爷:
“至于配不配得上你家府尊大人的身份,这个你不用担心。”
“哦?”
陈师爷冷冷道:
“年轻人,真以为什么货色,都配跟我家府尊大人相提并论?”
“我已经说得很谦虚。”
“还有不谦虚的?”
“我一直很谦虚。倒是有中肯的。”
“怎么个中肯法?”
“我请来的证婚人、偌大南境,以他为尊。”
此话一出、偌大礼堂、完全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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