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知又点了支烟,狠狠吸着,沉默良久,才咬着牙道:
“哥,我还能这么应对?憋着呗。”
“委屈么?那是真委屈,我杀了萧长风那瘪犊子的心思都有。大家都是俩肩膀扛一个肩膀,他不过是投个好胎,装他妈呢。”
“现实却是……我只能躺在地上、任由他萧大公子践踏和凌辱,我还得尽量挤出个笑脸。”
“我……真他妈觉得……自己活的连条狗不如!”
“哥,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窝囊,特别没用?你一定很瞧不起我,觉得我知了不配叫你一声哥。”
李行知看着苏尘。
脸上爬满泪痕。
“怎么会。”
苏尘掸掸烟灰,直视李行知,眸光温和:
“知了,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是哥们儿,哥们儿是一辈子的事。你叫我一声哥,我一辈子都是你哥。”
他根本就不觉得李行知窝囊。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人与人起点不同,路径不同,乃于命运不同。
李行知忍受着一切,腆着脸往上爬,也不过是想让自己的老父亲,在外面能少受些委屈。
这样的人,又怎会是窝囊?
只是这个世界的真相,本来就是残酷和冷血。
少年卑微努力,经受坎坷辛酸,度过漫长孤独和黑夜,不断被嘲笑和否定,最后守得云开看月明,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终究只是书里故事。
现实是李行知腆着脸去讨好巡抚大人的大公子,却被人家狠狠一巴掌呼倒在地。
被吐了满脸口水。
被人趾高气昂踩着脑袋,肆意践踏、凌辱。
被人指着鼻子骂,说你算什么玩意儿,也配请我喝酒,还得挤出一朵像狗尾巴花儿一样的笑脸。
苏尘觉得知了没错,错的是萧长风。
真正的力量,从来就不是凌驾众生之上,而是静静流淌在血液里。
错的是这个世界。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
殿陛之间,禽兽食禄。
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
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
天地飘摇,昼夜光阴。
王朝更迭几百次,这个世界还是这样。
如此……操蛋。
如此……不公平。
他知道这样不对,他想改变,却又无力改变。
苏尘想跟李行知说些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什么北境少帅,什么帝国圣者,在这些腐朽规则面前,他也跟李行知一样,狗屁不是。
抽完一根烟,苏尘跟李行知两人返回包厢。
刚坐下没多久,包厢门口便传来阵阵争吵。
“凤凰台有人?有人就叫他们给老子滚出来!今天我家大公子要在这里吃饭!”
“孙侍卫长,这不符合规矩啊……”
“规矩?在这南郡,我们家萧长风大公子就是规矩,要不就让他们自己滚,要么我就派人进去让他们滚!”
“这……”
接着包厢门便被推开——
栖凤楼大堂经理,走进包厢,擦擦冷汗,跟李行知说道:
“李少,跟您商量个事儿……您和您的朋友们,能不能换个包厢?有个大人物,要到这里来吃饭。”
“大人物?”
李行知皱起眉头。
他们都坐了进来,饭都吃了一半,却要他们换地方,这也太蛮横不讲理了吧。
孙鑫狠狠拍了拍桌子,火冒三丈、怒视大堂经理:
“什么大人物啊,这么霸道?先来后到都不懂?!”
他这一发飙,倒有几分官威。
见同行几位美女,包括周静儿和唐婉在内,看着他的目光都有了几分仰慕,孙鑫气势愈足:
“这包间,我们不会让!大人物,多大个人物啊?我可是内务府衙门的官员!有什么不服,尽管来找我!”
“这位先生……实在是抱歉……要不这样,几位把包厢让出来,这单……我们酒楼免。”
大堂经理很肉疼的样子。
这桌少说得有十万,免了单,栖凤楼也是大出血。
只是要包厢的可是巡抚衙门的萧家大公子,他哪儿惹得起?
但孙鑫、李行知、周静儿、唐婉等人,也是非富即贵。
虽然远不能跟萧家大公子比,但也不好得罪死。
孙鑫正装得起劲,哪可能就这么偃旗息鼓。
他冷冷道:
“免单?老子像是给不起钱的人?!”
反正付钱的是李行知这冤大头,这话他说起来毫无心理压力。
“哟,哪家的小子,说话这么冲?!”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带着几个侍卫,走进包厢。
他冷冷看着孙鑫:
“你是内务府的官员?好大的官威啊。那应该知道内务府归巡抚衙门管辖吧。认得老子这块腰牌么?”
亮出一块非金非铁的腰牌。
上面篆刻“巡抚衙门”四个大字。
孙鑫看着、也就傻了眼。
得勒,装大了。
这都是不是踢到铁板,这是一脚踢在歼星舰几十米厚的合金装甲上。
谁踢谁脚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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