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一步一随,与那个水滴形影不离的,随着水流在无尽的虚无中穿梭了千万年。在这般漫长的岁月里,一直紧盯着那颗水滴的柔儿,好似感觉到了几个虚妄的模糊,他们各个形态不一,都如同最初自己那般的平静。直到有一刻,一个虚妄的模糊,本来在混沌中没有目标的随意游动,也如同柔儿感知到他一般的感知到了柔儿。可能是在这种一切皆无,可又似什么都有的空间里,待的时间太长了,那个虚妄的模糊在感知到柔儿的时候,也感觉到了那不停穿梭的水流。
那个虚妄的模糊,立刻就向着水流猛扑了过去。当然了,他也如同当年的柔儿一般,没有扑捉到任意一个水滴。在不知道有多少年过去以后,那个模糊就紧随着柔儿的脚步,在距离她不远的所在,不停的包裹着自己旁边的水滴。
逐渐的,又有几个那样的模糊,加入到了跟随着水流向着无尽未知行进的队伍里。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柔儿感觉到最初发现自己的那个模糊所在的地方,那里的虚无,好似被什么东西给搅动了起来。她以极大的坚忍,把所有的注意力从那个与众不同的水滴身上移开一些,“看向”被搅动起来的虚无地方。
她“看”到在那里,有很多团模糊,相互之间,如同没有具体形态的气流在互相冲击,开始时各自为战,所有身旁的模糊都是敌人,可是逐渐的,好似变成了所有的模糊,都在冲击其中最大的那团模糊。而随着他们相互之间的冲击,竟然距离柔儿越来越近了。
柔儿是绝对不舍得那颗与众不同的水滴的,而她虽然没有了心智意识,可并不耽搁她对于这种局面的判断,她觉得,自己不是这些模糊中任意一个的对手。若是自己被他们如同对待那个最大模糊一般的对待,恐怕自己根本就不能坚持多久,会很快的化为“身体”周围虚无的一部分。
没有心智意识,她也是知道、明白,若是自己万一成了虚无,必定是最为不幸的开始,是比自己在这无数年里的木木愣愣,还要无聊难受。哪怎么行?可是,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那混乱的一片虚无,她也知晓,自己必须要有所取舍,要么放弃这个与众不同,自己喜爱至极的水滴,离开这里继续追赶水流。要么就等着他们过来,把自己撕的粉碎,然后自己的碎片成为这无尽虚无中的一部分。
即不愿离开这个水滴,又不想与那些模糊发生直接的冲突,要怎么做呢?这样艰难的选择,对于现在干什么全凭本能的柔儿来说,实在是太过困难了。可是,当她看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危险时,还是凭着一个生灵的最基本的本能,做出了选择。虽然并不是害怕,可她依旧决定逃离这里,远离任何不确定的危险。在她做出了选择以后,在空白的意识里,竟然感受到了放松的,有些愉悦的情怀。
在即将离开那颗水滴的时候,柔儿依着意识里的另外一种感触,发于自然,发于本能的对着那个水滴进行了告白。在她以最为努力产生出来的那一点点,对于正常生命体来说,可以忽略不计的眷恋,去轻抚那个水滴,做出最为隆重,也是唯一一次告别的时候,那水滴在被她包裹的刹那,竟然有若实质的被柔儿感受到了。紧接着,那水滴竟然从水流里用力的挣脱出来,直接以柔儿接触它的那一小点模糊虚幻的“身体”部位为纽带,在不可记得短暂时间里,他们就融合到了一起,成为一个崭新与刚刚大不同,意识逐渐向着清晰转变的,越来越实质化的东西。
这个时候,那几团纠结到了一起的模糊,好似都感知到了什么,一个个如同被唤醒最为根本的本能,放弃对那个开始时最大模糊的攻伐,齐齐的向着她,如同一团团被风吹带着的烟气一般,冲了过来。
若是在刚才,柔儿一定会以原始本能为行动的唯一指引,可是现在却又是不同了,虽然她还是没有什么记忆,甚至连刚刚与自己融合在了一起,自己迷恋了无数万年的那个水滴,她都已经忘却了。可是,她不知道以什么为依据,竟然有了能够战胜那些模糊的底气和把握。
当然了,现在的她就连什么是底气?什么为把握?都不知道、不记得了。可冲上去,把那些模糊撕碎抢过来,却成了她现在新的本能。
没有记忆、没有意识,自然的也就没有了害怕,她就那么没有畏惧、没有因由、没有意识的迎头冲了过去。在说不出过了多久以后,可能是刹那间的刹那,也可能是几千几万年的光阴,她终于与第一个模糊遭遇了。
当她没有思想,没有招式,只是凭着最原始本能,向着那与自己一样的模糊东西,冲过去撞击到了一起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艰难,那团气势汹汹的模糊,就被她撞的直接碎裂开来。影影卓卓的,柔儿感觉那团东西,好似被自己撞成了许多块。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思考的能力,所以,具体的数字对她来说,就是根本不存在的概念。她只能向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被自己撞击的模糊碎片,奋力的冲去。
当她把那碎片真正的包裹住以后,就觉得那碎片,如同把自己的“身体”,当做吃人般的可怕漩涡,在惊慌失措的现在时刻,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拼了命的要远离柔儿的“怀抱。”可柔儿总归是被那水滴融合过的,也就成为在场所有人里面最为庞大、凝实的存在。
不论那碎片如何的挣扎,总归是没有逃脱化为一种能量的命运。这股能量在被柔儿依着本能,一下子吞下去以后,只是极短的时间里,就化为最纯净,最单纯,也是最为可口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