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山匪,大都是当地老百姓没法活的流民,他们吃不起饭,被被裹挟而来。
周鉴觉得,从贼没关系,只要双手没有沾染血腥,还是有救的。
身为一方父母,他选择给大家一条活路。
船政厅需要人手清淤,让他们劳改两年再放了。
淮安知府周光夏提出以工代赈的方式就挺好,不仅让他们有的,还能解决漕运问题。
至于那些杀过人的,很难改造了,他们尝到了为所欲为的甜头,如何甘心老老实实种地?
杀了不亏!
几人将领听后,十分惋惜。
觉得这位总督大人的心也太善良了!
几千颗人头,这都是功劳啊!
若是上报朝廷,可言淮安府大破贼近万,斩首五千级!
这不很快名扬天下?
“是!下官这就杀了他们!”
赵彪领命,提着刀就去外面传达军令。
“别急着现在杀,拉着他们游街,先开个审判大会,开完会再杀。”
周鉴突然想起了在山西的美好日子。
老百姓,还得靠教化才能安定。
“谢青天大老爷!”
韩信庙前,得知总督的军令后,匪寇们有人欢喜有人哀嚎。
欢喜的都是没有杀过人的,他们只是来混口饭吃。
至于那些杀过人的,无不恐惧胆寒。
别看他们平时一副凶残样子,在百姓面前个个无法无天牛逼的不行。
如今成了阶下囚,胆小懦弱的本性暴露无疑。
有人当场尿了裤子。
也有人抱有一丝侥幸,觉得自己偷偷杀过人,官兵应该不知道。
却听那年轻的大官走出来,说道:“让他们互相举报,谁杀过人,都得揪出来,举报一个减刑三天。”
匪寇们立时蔫了,如丧考妣。
指挥使赵彪忽然想到了什么,下令道:“将他们一个个搜身!”
不多时,淮安卫从被俘的匪寇身上搜出七千两银子。
其中一个匪寇,身上居然装了五十两黄金,六百多两银子!
若不是搜的仔细,还真发现不了。
让人疑惑不知道他是怎么装的。
“这么重难怪没跑掉!”赵彪心有余悸,险些错失了一笔财富。
那小贼若是跑了,只怕摇身一变成了地主老财,甚至能与自己称兄道弟......
赵彪又道:“快,还有那些尸体,快去搜一遍!”
手下一千户道:“赵大人,那些尸体被大河卫的人搜过了......”
赵彪脸色一变:“这老张,被捅得半死居然还有心情搜刮!”
......
今日一战,官军大胜。
但同样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开始时,大河卫临阵崩盘,逃跑时被韩山匪杀了三十多人,伤二百余人。
好在他们跑得快,不然死得更多。
之后反攻阶段,他们为了银子,亦是做出了不小的牺牲,死了四十多人,伤百人。
大河卫指挥使张云冲挂了彩,被贼人捅得卧床不起,一路上让人抬着回去。
淮安卫相对好些,死了四十多人,伤百人。
总督亲兵营,贡献最大,唯有两人受伤。
其中一人被悍匪射中肩膀。
第二个则是冲锋时不慎摔倒,被后面的人踩到了,硬是挨了一百多脚。
此番官兵共斩首韩山匪五百七十级,俘虏两千四百人。
“此战多亏了李将军,若非总督大人的亲兵营兵精将猛,我等只怕难以为继......”
大河卫指挥使张云冲被包成了粽子,还不忘随口舔一下李栩。
李栩高冷的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对于他的不领情,张云冲没有半分不爽。
不说李栩是名门之后,父亲乃前兵部尚书,人家的人脉牛的不行。
受前前任漕运总督朱大典赏识,提拔为都司。
受前任漕运总督史可法赏识,提拔为参将。
如今新任漕运总督周鉴,只怕也要赏识他,以后提拔在所难免。
李栩背景强,实力也强。
这种人,绝不能得罪!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共识。
只可惜,这位李将军为人素来高冷,不愿与人打交道,不然早就想办法拉出去结拜了。
周鉴看向李栩。
大明那么多人口,从来不缺人才,缺的是发现人才的伯乐,以及让他们施展的平台。
许多人才,根本没机会发光,就被埋没看。
一个王朝腐败后,都会出现这种情况。
李栩便是这种有本事的人,好在史可法发掘了他,将他送到周鉴身边。
就用人而言,史可法并不擅长,历史也证明了这点。
史可法名声虽好,但历史上他并非能臣,南明的局面有部分是他个人原因造成的。
周鉴不愿多作评价,若将来自己处于那个位置,不一定比人家史可法干得好。
“今日大捷,李将军兵精将猛之外,主要还是督臣临危不乱,坐镇中军指挥调度有方!”
路上,张云冲躺在木板上让人抬着,无论如何也不敢乘坐马车。
说督臣在此,安有下官乘坐马车的道理?岂不以下犯上?
他冲着周鉴一脸谄媚。
对于这条老舔狗,周鉴没有理会。
他最痛恨临阵脱逃的将领,若非张云冲后面表面得可圈可点,胸口被捅了个窟窿,说不定已经被周鉴一刀砍了脑袋。
见周鉴没反应,张云冲又道:“督臣年纪轻轻,却并发如云,宛若诸葛在世,让下官佩服得五体投地!”
大河卫的几个千户立时马屁如潮,说了一堆喜庆的赞语。
谁都喜欢听好听的话,周鉴自是不例外,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见众人越说越离谱,这才摆了摆手:“回了府城后,再论功行赏,你们没事做就去看看伤兵们。”
说到论功行赏,张云冲松了口气。
看样子督臣没有追责。
下面就是哭惨的时刻。
张云冲言说,大河卫损失最为惨重,自己还挨了一枪,理应受到重赏。
赵彪则在一旁挖苦,提起大河卫临阵脱逃之责。
淮安卫全程表现良好,理应次功。
首功自然是总督亲兵营。
无论是淮安卫还是大河卫,都不敢去争。
赵彪揭短的话,无疑刺激了张云冲,他立马翻脸,当场急眼。
也不顾身上的伤,挣扎着起来,要跟赵彪碰一碰。
“好了,别争了!”周鉴脸色一板,扫向二人:“明日来漕运衙门,本督自有公论!”
二人立即闭嘴,张云冲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疼的一阵龇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