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帮衙役眼中,范知府才是他们顶头上司。
范家则是他们的老板,平时给了不少油水。
钦差大臣虽身份尊贵,但跟他们关系不大,又不给发俸禄。
更何况这钦差与范家、知府大人、布政使乃至整个山西官商为敌。
与钦差亲近,无异于自断前程。
更何况此时知府大人正在会客,严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滚!再敢阻拦,剁了你的狗头!”
周鉴断喝一声,打马上前。
“兄弟们快拦住!”捕头大叫一声,抄出腰刀。
铿锵声连绵不绝,衙役们抽出了腰刀,一副要干一架的样子。
周鉴冷笑一声,双腿一夹马腹,对着捕头直接骑脸。
一道剑光闪过,尚方宝剑出鞘。
“额......”
捕头捂着汩汩出血的脖子,瞪大双目。
像是在说:不是大人......你真杀啊!
他到死都没想到,钦差居然如此果决的斩杀自己。
都说尚方宝剑先斩后奏......可真正用来杀人的,有几个?
即便要杀,也是让人抓起来,判刑让刽子手杀。
正经人谁拿着尚方宝剑砍人?
捕头身子晃动几下,仰头栽倒在地,发出嘭的一声。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包括羽林卫在内,谁都没想到钦差大人这般果决。
一言不合,上来就砍!
衙役们脸色骤变,不知所措。
论战斗力,他们一个个都是战五渣。
果然,在周鉴一剑之下,无人敢动。
有人识相的第一时间将刀插回腰间,退至众人身后。
周鉴手持宝剑,一撩袍子,威势十足:“尚方宝剑在此,全部跪下!不跪者,杀!”
他要众人跪的不是自己,而是大明朝廷!
衙役们互视一眼,连忙下跪,很快跪了一地。
在生命和尚方宝剑的双重威慑下,他们俯首匍匐,不敢抬头。
周鉴这才满意的收剑入鞘,骑着高头大马闯进了知府衙门。
众护卫紧随而入,不断打量着周鉴,钦差大人真牛逼!
玛德!
大明已经多少年没有这么牛的人了!
王业泰却担忧道:“鉴哥,你擅自杀人,不怕御史们弹劾吗?”
他知道大明的御史都是一群风闻奏事的嘴炮。
周鉴当众砍人,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传到京师后,只怕会有御史因此上书弹劾。
要知道这帮御史,一个个闲得蛋疼,整天就知道打小报告,像是搞业绩一样。
这么多年来,前线甭管哪个将领打了胜仗,总有御史抓着一些小问题上书弹劾。
周鉴看了眼王业泰,淡淡道:“弹劾又如何?他们算个屁!”
王业泰一愣。
心说好家伙,鉴哥就是牛逼!
连皇帝都不敢如此藐视御史。
历代皇帝,虽然神烦御史整日哔哔叨叨,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听完他们讲话。
否则就是不纳谏的昏君。
周鉴继续道:“如今朝廷威信大降,连个捕头都敢藐视钦差,我若不杀他,朝廷威望何在?”
他话说的很明白,这是在为朝廷立威。
穿过前衙,来到后衙。
这是一间敞亮的议事厅,背靠着前衙大堂,只有几张椅子和茶几一字排开。
知府范通没有生病,正穿着便服潇洒的坐在那喝茶。
除了他,还有范永斗和几个商人。
范知府喝了一口茶,说道:“罢市已经七天了,事情得抓紧处理,莫要再耽搁了,否则朝廷那边不好交代。”
“嗯,就在这两天了,狗钦差应该坐不住了。”
范永斗淡淡道,信心十足。
若是这都逼不走钦差,他还有后手。
到那时,狗钦差想走也走不了了!
这时,门口出现一个小吏。
他望了眼诸位大佬,目光看向范知府,颤声道:“大人......钦差大人来了.......”
范永斗等人眉头一皱:“来知府衙门了?”
“已经进来了!”
周鉴的声音响起,下一刻他左脚跨过门槛,背着手立在那,审视着几人。
“呦!堂堂知府衙门,竟有商人出没,还和知府老爷并肩而坐?有趣!”
在大明,士农工商有着严格的阶级差距,从衣食住行处处限制。
商人只能穿布衣,穿绫罗绸缎是犯法的。
但自古以来,有钱就是爷,自明朝中期起,这些规矩如同废纸一样。
商人不仅穿上了丝绸,地位也随着财富逐渐上升。
面对钦差的阴阳怪气,厅内几人眉头微皱。
这狗钦差,怎么跑这儿来了?
范知府看了眼周鉴,抱拳笑道:“钦差大人有礼了。”
周鉴淡淡道:“刁民围堵袭击钦差行辕,如此大的事,你这知府竟充耳不闻,想造反不成?”
“哎呀呀!钦差大臣瞧您说的,就是给下官一万个脑袋,也不敢造反呐!”
范知府嘴上如此说,语气态度却没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周鉴冷冷看他一眼,没有跟他理论,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废话少说,今日本钦差来是解决问题的,让你的人全部上街维持治安,责令商户开门做生意,还太原百姓安宁!”
“钦差大人,有些事儿不是能管就能管的!”
范知府脸上笑容不减:“不瞒钦差大人,就连下官手下的差役,下官都不一定能指挥得动。”
“就说那个王捕头,是个浑人一个,脑子还不好使,就一个匹夫,说话根本不听。”
这时,一个衙役慌张赶来,跑到范知府面前小声汇报,不时畏惧的看一眼周鉴。
“什么?钦差杀了王捕头?”
范知府脸色大变。
难怪王捕头没能拦住......
周鉴昂首道:“一个小小的捕头,敢藐视钦差,本官杀他如屠狗!”
府衙内的众人面面相觑,这钦差果然年轻气盛!
或许这也是皇帝派他来的原因吧。
“钦差大人!”范知府沉着脸道:“王捕头好歹也是衙门的人,你如此随意将之打杀,也太霸道了吧!”
“大胆!敢对钦差大人不敬!”王业泰喝道。
受周鉴影响,小王的胆子越发大了,当场拔剑指向范知府。
范知府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脸色铁青的死死盯着王业泰:“王将军,你敢剑指朝廷命官!”
“啪!”的一声,周鉴一个大嘴巴甩过去:“无能之辈,你是什么东西!”
范知府被抽得眼冒金光,小转了一圈。
“正好,你们几个都在,前些日子本钦差受人暗杀,凶手指认是范家之人。”
周鉴的目光扫向范永斗几人:“将他们一并拿下,严加审问!”
见钦差动真格的,范知府心头一跳,忙叫道:“钦差大人,山西的水远比你想象的深,莫要自误!”
“自误?”
周鉴手持尚方宝剑,目光犀利的扫视众人:“再深的水,老子也敢趟!再狠的人,老子也敢杀!”
铿的一声,他拔出尚方宝剑,冷声道:“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就是钦差!清不清楚?”
厅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落针可闻。
范知府等人集体震惊。
真他娘的从哪冒出来的钦差?
不是......皇亲国戚都这么横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