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整片空间都因为这璀璨的一刀而凝滞了半分。
    所在所有人视线中，“江游”好像挥了一刀，又好像没有挥刀。
    一切和最开始没什么不同。
    直到一缕刀痕开始朝上方扩散。
    金芒闪耀，迸发出璀璨处刑者炎。
    姗姗来迟的金光，就像是清晨的一缕日光。
    缓慢升起，照拂在每个生灵面孔上。
    方向阳感觉有些刺目，不得不伸手挡在眼前。
    虚空暗种也感觉有些刺目，挡在眼前的手臂反倒被蒸发出滋滋滋声响。
    裂缝从古树根部出现，一直向上不知道延伸了几千米。
    金光便是从这些刀痕中发出。
    庞大古树，血量骤降三分之一，降至60%左右。
    “没能秒杀吗？”
    江游下意识开口，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
    “一刀秒杀？你不看看人家生命等阶。”
    “但凡你能在六阶扎根一段时间，我都能发挥出更强力量。”
    脑海中传来江先驱声音。
    江游寻思似乎是这个道理。
    而且这大树不具备直接攻击性，作为虚空暗种的生命源泉，它特点就是“血厚”。
    换成寻常六阶生物，江先驱这一刀下去，没准真能把对方秒了。
    “吼呜——！！”
    四周虚空暗种发出痛苦哀嚎。
    目之所及，一只只暗种跪倒在地不断翻滚，气息不断减弱。
    穷途末路之下，它们以自己生命反哺古树，保全了种族延续。
    并且个体生命也得到了保障，说白了就是不惧生死。
    可反过来，一旦古树出问题，影响的便是整个种群。
    江游重新接管身躯，刚准备继续补刀，他这抬头才发现……似乎并不需要再有多余的动作了。
    古树并非哀嚎一声便恢复原状，反而呼声越发痛苦！
    它不断颤动，自顶部向下掉落簌簌暗影。
    这些暗影并没能转变成为异种，在下落过程中便彻底消散。
    四周庞大的虚空暗种，也都像中了邪一样开始不断抽搐。
    “影响这么大吗？”
    江游喉结浮动。
    “别在那愣着了，赶紧跑！”
    江先驱在脑海中提醒道。
    “知道了。”
    江游不再犹豫，一如来时一般，拔腿狂奔。
    这次路上则顺畅了许多。
    八成虚空暗种实力大大下降，剩下那两成，在如今江游面前也显得不太够看。
    这么会功夫，只见这周围空间到处都是破碎痕迹。
    好似再稍微用点力，空间就会彻底崩碎。
    江游不得不左右跳跃，躲避虚空暗种攻击的同时，也避开这些空间脆弱点。
    他抽空回看了一眼。
    古树头顶血条还在下降，这么会功夫又降了5%
    它体表满是白金色处刑者炎。
    吹不灭，根本吹不灭。
    只能依靠无数虚空暗种扑过来，尝试将这些火焰生生扑灭！
    咔擦！
    就在这时，方向阳重拳落在了古树中部。
    偌大空间，出现无数镜面般的破碎痕迹！
    这一拳堪称精妙绝伦。
    精准轰碎了这一片空间结构的连接点。
    仿若四两拨千斤，呈现出令人惊叹的夸张效果！
    以击打点为中心，古树上下身躯呈现出错位模样。
    它血量更是再度降低！
    这还不算完。
    一拳之下，连锁反应朝远方扩散。
    这古树中间破碎的空间，与方向阳先前造成的破碎相连接。
    层层叠加，量变忽而引起了恐怖质变！
    就见这周围空间开始产生剧烈波动，像是随时可能完全崩碎！
    古树扭动身躯，发出凄厉咆哮！
    可它动不了。
    甚至，这片空间的结构都是以它作为核心节点！
    一抹虚空乱流从空间缝隙中渗入，稍加触碰到它身躯，便切割出一道道裂痕。
    “方哥，我们得走了！！！”
    江游高声呼喊。
    “你先抓紧离开，我将继续破坏空间，确保它们无力再继续防抗。”
    方向阳声音传入他耳中。
    轰隆——！
    始终被动挨打的古树终于有了反应。
    曾经也算是一支强大种族的核心支柱，如今被两只蝼蚁逼到这般田地！
    说实话，除了后悔，也就只剩下了后悔！
    动手前，这破地方先前也没感觉到有六阶气息！
    而且就算是存在六阶生灵。
    在面对虚空暗种时，最多是其自身能活下来，而后眼睁睁看着自己文明消散别无他法。
    谁能来告诉它，这鸟不拉屎的小破文明，为什么会有两个这么离谱的存在？！
    尼玛还能说突破就突破的啊？
    轰隆——！！！
    它清楚了自己命运，并且知晓以如今这情况，绝无法再将局势挽救回来。
    既然如此，也唯有拼求一线生机。
    将空间破碎，在虚空中夺取暗影位格，而后进行融合！
    江游拔腿向前狂奔。
    “方哥，赶紧跟上！”
    “他不能走。”江先驱却是平静开口。
    “为什么？”
    “他已经彻底神祇化了，他若回到大周，会不自觉向虚空散发波动，引来其他神明。”
    江游沉默，没等继续发问。
    咔擦一声，眼前空间出现大片的破碎！
    他险些一头扎进那空间裂缝当中。
    江游不得不调转方向，跃向身旁。
    一道暗影倏地缠绕住他脚踝！
    而后狠狠一拽！
    失去平衡的江游慢了半步，未能到达理想落点。
    等他解开束缚，那片落点也已然正在崩裂！
    江游不得不再次进行绕路。
    然而整片空间，全在崩塌！！！
    到现在为止，眺目远望，他甚至连入口都还没有看到！
    “赶紧走。”
    忽然之间，一只手臂抓住了他身体，向前掷去！
    江游堪堪回头看去，只见方向阳重新活跃在空间屏障的节点之中，继续破坏。
    这一掷，江游身躯好似离弦之箭，极速飞行，却又恰好处于一条安全路径之中。
    在前冲势头快要耗尽时，江游自行奔跑。
    近了，入口越发近了！
    因为大战，这边虚空暗种数量不多，绝对无法阻拦他！
    可惜，古树觉不容许他活着回去。
    也就是在这一刻……
    虚空古树不惜以自损生命核心为代价……
    整片空间，彻底崩碎！
    密密麻麻的虚空乱流切割在身上。
    江游瞳孔收缩，距离入口仅剩下最后几百米，咫尺之间，远甚天涯。
    咔擦一声。
    空间崩碎，时空尺度就此紊乱。
    裂缝消失不见。
    回家的路就此淡去。
    而他，正式坠入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