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术教程？”
    算术，这个有什么奇怪的，来孙青玄为何让老祖我看这个？
    陈老祖有些弄不懂，这算术不就是凡俗用来方便计数所发展出来的一项很简单的技艺嘛，怎么来孙如此郑重其事？
    不对，想到刚刚那些凡俗族人所讨论的问题，陈老祖勐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抛物线，聚灵阵；双曲线，螺旋线，【繁木幻阵】？
    等等，和阵法有关？这不就是算经嘛！
    难道？
    想到算经和算术的联系，再想到自家在阵法上的短板，陈老祖的脑海中勐然间闪过一道灵光，难道说……家族准备让凡人也加入到推演算经的行列中来？
    所以才有了刚刚那番景象？
    但是这样能行吗？
    对于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陈老祖有些拿捏不定，不过想到刚刚的场景，他心中又没由来的生出了几分信心。
    或许，这样……真的可以！
    想着想着，陈老祖翻开了手上的算术书。
    不过翻开之后，老祖却直接一脸懵逼。
    因为他赫然发现，这书上的内容他根本就看不懂。
    当然，也不是一点都看不懂，而是书本里夹杂着许多他没见过的符号。
    歪歪扭扭的，看起来很是别扭。
    见此，边上的陈青玄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自家老祖不认识那些新型数字。想着，他再次从边上的书柜中抽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了陈老祖：“天祖爷爷，您参考一下这个试试！”
    “先看这个？”
    陈老祖接过小册子，眉头紧皱。
    怎么又来一本？
    不过当看到那小册子的封面之时，他的眉头却皱的更深了。
    因为那小册子的书名竟然是《学前教学专用》。
    学前教育？
    尽管，陈老祖不知道这学前教育到底是什么，但是他也能大致猜到底出，这本书八成是给小孩子上学用的。
    甚至更可能的是，是小孩子上学之前用的。
    有了这个猜想后，陈老祖真是哭笑不得。
    他瞥了眼边上的两位来孙，心中不住的诽谤，你两真不是来消遣老祖我的？
    见老祖神情如此，陈青玄连忙解释道：“呃，老祖，你别看她的名字不咋地，但她可是咱们所有族人必学的一门课程，是之后所有算术学习的基础。”
    “好吧！那老祖我倒要看看，这里面是不是真的能写出花来。”
    说完，老祖将刚刚的《算术基础》放在一边，翻开了小册子。
    扉页当先，便介绍了这本《学前教学专用》的书写目的。
    “为了让诸位家长帮助孩子明白数的概念，数的书写方式，为以后的算术深造打下坚定的基础。还真是这……”
    陈老祖有些哭笑不得。
    搞了半天，自己还真是和家族的小孩子一个水平。这不得不说是境遇玄奇。
    不过心中这么感慨，老祖却也没有直接撂下书本转身就走的意思，因为他不觉得，他们陈家出来的天骄会随意的消遣他老人家。
    而接下来的内容果然勾起了老祖的好奇心。
    “心明符号？心明数字？许心明？还创出新的算术来了？有些意思！”
    感慨中，老祖心中也在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新式算术，居然让家族为其出书扬名，但愿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略过其中讲数字概念的部分，老祖翻到了书页最后几页，只见这里大致讲了些新式算术的改良目的和经历，便开始了直接的教学。
    “一为1，二为2，三为3……
    十为10，十一为11……二十为20……
    加写作+，减写作—，乘写作x，除写作÷，等写作=。
    等式一加一等于二写作1+1=2；
    一加二等于三写作……”
    “还能这样写？”
    看着这琳琅满目且细致入微的介绍，陈老祖微微有些沉凝，这样写，又有什么用呢？这和之前的计数方法有区别嘛？
    尽管心中不解，但陈老祖还是在心中默默练习了好几次，总算将其中的规则给摸透了。
    “五十六加七十九，应该这样写，然后这样算，可对？”
    说话间，他大手一挥，便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等式，而后列出了竖算式，并严格按照竖算式的规则计算出了结果。
    看着等式右边的数字——135，陈青雨高兴的竖起了大拇指，“老祖真厉害，一次就学会了！”
    陈老祖闻言，翻了翻白眼。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笑话我呢。
    就这么简单的算术题，老祖我闭着眼睛不用动脑都能瞬间答出来几百上千个，要不是为了学习这个新式算术，老祖我才不会这么磨蹭呢。
    见状，边上的陈青玄赶紧捂住了嘴，把心中的笑意压了下去，而后将那本《基础算术》递了过来。
    “天祖爷爷您再试试这个！保准你立马就明白了这些符号的用处。”
    “好！老祖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搞什么花样！”
    陈老祖也顾不得吐槽，立马接过教材，翻看了起来。
    只是这一看，他立马发现了不同。
    因为他赫然发现，原先那如同鬼画符一般的符号他居然能认识了，而且只一眼，他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并且也能第一时间将其从书页中找出来。
    “这么看来，这些符号也确实有些用处。”
    老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能比较显眼，而且还跟其他的文字有明显的区分，这点对方确实做到了。
    “不错不错！不过还有其他别的用处吗？”
    老祖继续开始学习起来。
    大厅内，翻书声莎莎作响，青玄也和青雨找了个地儿，随手拿起一本算术书看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抛物线啊。抛物，线……”
    说着，老祖一边看书，一边在手中形成了一个堪堪容掌的小球，并将其抛了出去。小球运动的过程中，他时时刻刻用神识测算着小球的离地高度和水平距离。最后发现其运动轨迹果然如那抛物线所述。
    “不错不错！描述的还挺精准的！咱们陈家有能人啊！”
    刚刚那些距离和时间的精准测量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啥，甚至随便一个筑基期的修士都能够做到，但是能将其中的规律总结出来，用一个公式表达出来，而且还能将其推广，这不得不说让出身大派的陈老祖都有些震惊了。
    与之同样情况的还有接下来的双曲线，螺旋线……
    甚至，就连平时很常见的圆和椭圆都让陈老祖惊呼出声来。
    “圆还能这样写？椭圆竟然这么简单？这么容易计算？”
    看着书上只用一个公式就表达出了圆，并且还能通过它方便的计算出圆上各点的位置，陈老祖惊骇莫名。
    有了这些，岂不是很容易就能将阵法布置出来。甚至，如果可能的话，还能通过它来改良在阵法。
    “难怪，难怪之前那些人都在讨论这些问题，原来，他们真的在研究阵法。”
    说实话，陈老祖很震惊。
    就拿刚刚那些公式来说，他不确定无生剑派的阵法传承中有没有，但是他可以肯定，那些寻常的阵法传承中是肯定不会有的。
    因为他曾经也大致翻阅过相关的书籍和玉简，知道里面的情况。
    那里面除了很多阵法相关的内容外，算术部分其实比凡俗中的高不到哪里去。
    就像刚刚那个圆和椭圆，它里面最多就是给出了经验公式，可以直接套用。至于为什么要这么计算，有没有更简单的办法，这些都是秘传。
    甚至，秘传里面也不一定有。
    但是现在呢，他们陈家居然将其彻底总结了出来，而且还能够根据需要推演出各种各样的算法。
    如此大才，难怪陈老祖震惊连连。
    说实话，要不是他主修剑道，而不是对算学要求很高的阵法师，陈老祖都要直接开抢了。
    但哪怕是这样，他都死死的抓着手中的书册，不愿放松丝毫。
    许久，老祖才叹息一声，发问道：“这真的是那些凡俗族人弄出来的？”
    他有些不敢相信。
    凡俗族人不就是家族的灵根诞生库嘛，怎么还能有这份本事。
    如果他们有，那外面那些凡人又怎么会被修真者不管不顾这么多年？
    毕竟他可是清楚，修真者虽然和凡人同处于一个世界，但是除了挑选灵根的时候，一般很少有修真者会去凡人的领地，没资源容易惹红尘气不说，更重要的是，凡人没有用。
    对，对于掌握力量的修真者来说，凡人唯一的用处便是可以源源不断的为修真者提供灵根，提供血脉，提供活力。
    至于平常时期，两者基本可以看作是两条线，谁也不打扰谁。
    所以陈老祖有些难以置信，如此先进的计算方法真的是那些凡人弄出来的？
    “千真万确！孙儿可不敢欺骗天祖爷爷。”
    紧接着，陈青玄便将算术发展的脉络一一道来。
    最初只是突然发现了族中居然有人能发明新算法，最后经过实验，发现其确实对家族的阵法师有大用，之后家族便彻底将算术作为家族凡俗的主要目标。
    不仅为其提供免费的粮食、蔬菜，修建大型养殖场改善其饮食；
    通过丹药和半灵米改善其身体，延长其寿命；
    通过免费入学，免费教育，来培养下一代算术人才；
    通过修建公园，修建书画厅、戏剧院、蹴鞠广场、新房屋来舒缓族人的精神，让族人能有更好的研究状态；
    通过医馆，婴幼儿抚养院，食堂等设施来释放人力，优化人力结构，保证人口源源不绝；
    通过织布坊，造纸坊，家具坊来保障族人的生活所需；
    通过统一的行政和贡献点系统来保障族人们能专心致志的研究，而不用担心公平的问题……
    “总之，家族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有更多的算术人才，能诞生出更加完善的算术体系，用以支撑家族的阵法发展。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您老手上拿的这本其实就是咱们的初级教材，中级教材和高级教材还正在编写，应该过几年就可以出了。”
    “初级教材？”
    陈老祖闻言，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轻笑道：“也是！咱们陈家五万多人，哪怕一小半从事算术研究工作，那也有一万多人。如果再加上其他四族，那至少也有七八万人。
    七八万人，整日整夜的全身心投入，那比七八万专研算术的炼气期阵法师也不差多少了。
    取得如此惊人的成果也理所当然。”
    当然，陈永续其实也清楚，这里面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自家来孙刚刚所说的公平，还有齐心协力。
    七八万练气级的阵法师，别说他们无生剑派根本没有，就算是有，这么多人聚在一块，别说是齐心协力了，怕不是三天两头就得干架，就得争权夺利，斗个你死我活。
    如此，又怎么会诞生出这般令人瞩目的成果呢？
    想到此处，陈老祖摇了摇头，对来孙青玄所说的“集众之道”给出了高度的肯定。
    “不错不错！凡人的智慧，确实不比我们修真者差。老祖期待咱们陈家彻底崛起的那一天。”
    “老祖会看到的！”
    “哈哈哈，说的不错，老祖我会看到的！”
    “老祖，您饿了吧，咱们去食堂看一看，保管你大开眼界！”
    “大开眼界？但愿不要让老祖我失望才好！”
    他陈永续堂堂金丹真人，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哪里还会对凡俗的食堂有什么期待。
    “保证不会！老祖您不知道，咱家的食堂可也是有几千人日以继夜的研究新菜谱，基本上每天都会出来好几个，平常人的吃饭速度都赶不上研究的速度。”
    “这么厉害？那老祖我可要拭目以待了！”
    ……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陈老祖将青玄叫到了一处悬崖边。
    “青玄，老祖我就要走了！
    走之前，老祖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第一点呢，你所说的那个集众之道，确实很好，你们也一定要坚持，这可能就是咱们陈家想要崛起的一个重要底牌。
    无生剑派那边呢，你也放心，老祖我是不会上报上去的。
    这不是什么神通秘法，也不是什么关乎门派乃至人族生死存亡的重要情报，老祖没那个上报的必要。”
    “第二呢，有时间的话，你也别总待在族里，最好多出去看看，历练历练。如果能找到你为何而修行，为何而努力，那自然最好。如果没找到的话，也别放弃，顺其自然就行。”
    “最后呢，老祖我要告戒你的是，你现在所取得的成就确实不凡，哪怕在老祖所在的无生剑派也算得上最顶尖的天骄。
    不过相比较于他们，你有两个大的缺憾之处。
    一是修炼资质不足，只是最普通的五灵根，比不得别人稍微努力就能结丹成功的天灵根、异灵根；
    二是背景不如别人，资源不如别人，没有什么上好的功法，没有名师指导，更没有各种灵丹妙药的辅助。
    没有这些，光是筑基这个关卡，就能让你耗费大半生。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多谢天祖爷爷教导！青玄谨记！”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有人四十金丹，百年圆满，往后四百年，却始终无法更进一步，只能遗憾坐化，徒留虚名。
    有人两百金丹，四百圆满，却能一步一步直登巅峰。从此长生有望，大道可成！
    青玄，你可要时刻自省啊！”
    话音刚落，悬崖边上便只剩下了一道身影。
    凝望着那道刺破长空的雷光，青玄躬身行礼：
    “恭送天祖爷爷！愿天祖爷爷早日如愿，悟道成仙！”
    “悟道成仙谈何易，不问苍生问本心！青玄，天祖爷爷去也！”
    伴随随着一阵爽朗的大笑，那道雷光渐渐消失在了青玄的视线中。
    只是青玄却没有收回目光，而是反反复复的咀嚼着天祖爷爷最后的话语：
    “不问苍生问本心？
    本心？历练？为何而修行？为何而努力？
    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蹊跷不成？”
    陈青玄可不认为自家天祖爷爷会跑来跟他说什么废话，这必然是天祖爷爷想借机提点自己。
    “只是，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