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我，长卿。”沈长卿扑倒在沈正宁身边，泪水夺眶而出。
    “长卿啊。”沈正宁费力地睁开眼睛，但因为他此刻骨瘦如柴，尽管努力地牵出笑意来，看着只让人觉得心酸。
    “你过来，爸爸跟你说句话。”沈正宁抓住沈长卿的手，示意她靠近自己，他现在说话已经很吃力了。
    沈长卿尽量前倾，脸色一点点泛白。
    “离开厉净琛在一起，离厉家远远的，答应爸爸好不好？”沈正宁吃力地咬着字，生怕沈长卿听不懂自己在说些什么。
    他感觉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没一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为什么？”沈长卿怔了怔，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父亲。
    难道，是蒋美涵口中的那个女孩对他说了些什么？
    “答应爸爸，不要让爸爸走的不放心。”沈正宁倏地抓紧了沈长卿的手腕。
    “我，我.......”沈长卿难过地看着父亲，泪水跟珠子一般地往下掉，那个好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快点说你答应啊，你这傻孩子，你还在想些什么！”蒋美涵早就在一边哭成了泪人，狠狠地戳了两下沈长卿的脑袋了。
    爱了她一辈子的男人，如今就要走了，她又怎么会不伤心？
    “行，行，我答应你。”沈长卿死咬着嘴唇，看着沈正宁越来越痛苦的脸色，只得同意。
    虽然她和厉净琛之间闹掰是很早就预料到的，但要亲口做出这样的承诺，她的心还是像被撕裂了一样痛。
    “你们娘俩，还有我没有见过面的外孙，你们一定，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得到自己满意的回答，沈正宁痛苦的脸色渐渐舒缓下来，深深凹陷进去的眼睛渐渐闭上。
    “爸，爸！”沈长卿声嘶力竭地叫着，但沈正宁的手还是一点点冰凉下来。
    “老沈，老沈啊。”尽管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蒋美涵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她前半生都在逃避这个男人，可是当他真的离开了，她说不出的不舍。
    沈长卿紧紧攒着沈正宁的手，哭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恨意在眼底一点点浮现，不管那个女孩是谁，她都不会轻易罢手的。
    如果她真的没有和父亲说什么，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已经怀孕的事情？
    一时间哭声溢满了小小的病房，厉净琛站在门口，看着情绪过于激动的沈长卿，目光深邃而复杂。
    看见厉净琛正站在门口，沈长卿挣扎着站起来，但准备好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沈长卿便两眼一黑，直直地往地上倒去。
    耳中只剩下蒋美涵的惊叫。
    ***
    接下来的三天里面，厉净琛帮忙主持着沈正宁的葬礼，虽然沈长卿的身体还很虚弱，但她坚持守孝，在沈正宁的灵位面前，没日没夜的守着。
    沈正宁葬礼，在帝都最大的殡仪馆举行，因为沈长卿现在的身份是厉家的三少夫人，所以前来参加葬礼的人，也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而之前在沈正宁生病期间，一直对他们一家人不闻不问的那些亲戚，现在也来和沈长卿攀关系了，毕竟现在在外人眼里，沈长卿的未来多么可期。
    “长卿啊，大伯走了
    我们也很伤心，但是你要坚强一点，我们这些人都在，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我们就是。”此时，一个打扮浮夸的女人向沈长卿走了过来，尽管她全身都是名牌。
    但她在这些真正名流圈里面的人来看，就像是一朵塑料花挤进了真正的名花之间，显得无比突兀。
    沈长卿抬眸，扫了眼面前的女人一眼，面上依旧是毫无表情。
    这女人她认识，父亲的亲侄女，她的堂姐，沈薇林。
    沈薇林一家也是在帝都，是她的亲戚中混的比较好的一个，父亲手底下经营着一家小公司，但是当年自己父亲病危，沈长卿去找她们家借钱，无数次被拒之门外。
    如今父亲都走了，她要这些势利的亲戚还有用么？
    “妹妹啊，真不是姐姐说，以后.......”
    “滚。”沈薇林话还没有说完，沈长卿便冷冷地出声打断了。
    她现在没有心情和这样的垃圾说话。
    “你！”沈薇林向来不是个好惹的性子，见沈长卿这样的态度她怎么可能受得了？
    “算了算了，刚死了爹的没教养的东西，有什么好计较的。”一边沈薇林的母亲急忙叫住了她，但眼中也是掩饰不住的怒意。
    当年他们家对沈长卿也帮了不少忙，沈长卿向来就是个贱命，现在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在她们面前瞎嘚瑟什么？
    “你说什么？”刺耳的辱骂声传入耳朵里面，沈长卿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冷冷瞪着眼前的母女俩。
    以前的那些辱骂，她忍了也就算了。
    但这一次，在父亲的葬礼上面，她一个不堪的词汇都忍不了。
    “哟，现在有了人在身后撑腰，人家说都不能说了？”沈薇林的母亲脸色变了变，但这个时候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她这个时候逃走，未免显得太没有面子。
    “不仅不能说，我还要叫人打你。”沈长卿唇角勾起冷冷的弧度，看了身边的张良一眼，张良会意，直接叫人将两母女拖了出去。
    当着所有人的面，她们的脸都丢尽了。
    但是没有人一个人觉得同情，反而每个人看着她们的目光都是鄙夷而不屑，在人家父亲的葬礼上面闹事，可见其素质真的不行。
    沈薇林两母女被张良叫来的人拖到了外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面，为首的人正要开打，却被身后一道凉凉的声音阻止了。
    “慢着。”叶婉儿穿着一身黑色的裙子，明显是来参加葬礼的。
    “叶小姐。”那人是厉家的家佣，自然是认识叶婉儿的。
    “你们先走吧，这两人我来处理。”叶婉儿甜甜一笑，对那人道。
    “但是少夫人说了......”那人还是有些犹疑不决。
    “是嫂子让我来的，你们可以走了。”叶婉儿声音带着几分柔弱，表面看着也是温和无害，很快便叫人相信了。
    那几人相视一眼后便离开了。
    “沈薇林是吧，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看着那些人远去的背影，叶婉儿收起了自己和善的表情，变得有些漠然。
    若不是要把沈长卿从厉净琛身边赶走，她才不会和这样全身都是山寨货的女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