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板的压力越来越大,糖心一个人苦苦支撑,已经筋疲力尽了。
抬头看着被积压变形的厚重铁板,虚弱地喊了声:“季风……”
话音落下,周围寂静一片。
刚才,季风一直都在尽力安慰她,告诉她一定会有人来救他们的,可是糖心等得都快绝望了,人呢?人在哪里?
眼皮子越来越重,糖心用力地拧了下大腿,试图用疼痛唤醒自己。
只是,双腿就像麻痹一样,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痛感。
身体越来越来,视线越来越模糊,糖心觉得她快撑不住了:“季风…你陪我聊天嘛…再不理我…我生气……”
少女奄奄一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她的五官感知力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糖心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季风正用微弱的力量,努力地回应着她。
手腕处,有股力量在极其微小地收紧着,糖心眉心的紧蹙微微舒展,松了口气般低声呢喃:“季风…我可能要…爽约了…”
语毕,糖心的意识陷入了无尽的漩涡之中,再也感知不到任何事物。
“糖…心…”季风从心底发出一声呼唤,因为太虚弱,所以他只是本能地动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时,废墟上出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他拿着手机在废墟堆里不停地来回走动。
凌梓墨疾步走到一堆废铁堆上,最终停留在某处废墟之上,俯身不顾一切地徒手掀开覆盖在上面的铁板。
一层……
一层……
又一层……
直到看到少女脸色苍白,奄奄一息地躺在下面,他强自镇定的眼眸里,骤然响起了惊天海浪:“他们在这里!”
话音落下,一直在外面焦急等待的王叔,已经带着医疗队冲了进来。
医护人员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纷纷上前将昏迷中的季风抬上担架。
有人已经上前要将糖心抬起来,这时,凌梓墨忽然挡在前面,俯身弯腰,就像抱一间珍贵的宝贝生怕一不小心就碰碎了,亦步亦趋稳稳地抱上了救护车。
废弃仓库无端坍塌事件,并不够新闻点,可如果加上季氏集团唯一继承人差点命丧旧仓库这个点,就一定会引起全城轰动。
当糖心和季风被送到医院救治的时候,有好事之徒添油加醋,偷偷跟电视台爆料,结果不到半个小时,市人民医院的急症大厅就被新闻记者给围得水泄不通。
原本想低调处理,没想到居然惊动了记者,王叔没有时间去追究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只能向老爷求助。
季正堂得知消息后,震怒不已,以雷霆手段直接将一切谣言可能性扼杀在摇篮当中。
“老王,小风现在怎么样了?”
“回老爷,少爷已经脱离危险,转到普通病房了。”
“我下午三点飞机落地,我直接来医院。”季正堂原本要去国外谈一个重要的合作项目,在飞机上接到老王的求助电话,当即命令机长返航。
“老爷放心,我会照顾好少爷的。”
话音落下,电话已经挂断。
王叔若获大赦地松了口气,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虚弱少年,眼眶忍不住泛酸:“少爷,你真是吓死我了。”
“咳咳……”
一阵咳嗽声,在病房里响起。
“少爷,你醒了!”
“王叔?”季风睁开眼睛,看见王叔一脸焦灼,“你怎么了?”
“少爷,你差点被活埋了,你不记得了?”王叔一边按下呼叫铃,一边解释出声。
活埋?
季风眼底浮现出一抹疑惑,忽得,脑海里浮现出昏迷前糖心哭泣的画面:“糖心!”
见少爷着急忙慌地下床,王叔赶紧扶住他:“少爷,你别急,糖心小姐身边有人照顾的。”
“谁在照顾她?”季风没有停下起床的动作,沉声询问。
这时,王叔一脸尴尬,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光顾着让少爷放心,怎么把凌梓墨是少爷的情敌给忘记了。
“王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季风温和的目光忽然变得犀利起来,再次追问。
闻言,王叔只能硬着头皮将营救的全过程,跟少爷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禀告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的,老爷知道少爷进医院了急得不行,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还有新闻媒体那边老爷已经把消息压下去了,不会有人敢乱爆料……”
季风坐在轮椅上,脑海里不停地回响着王叔的话,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少爷,其实老爷很关心你的。”王叔推着轮椅,趁机替老爷说好话。
“王叔。”季风冷声打断,“你今天的话多了。”
“呵呵……少爷,王叔这不是年纪大了,话多了也很正常的,你就随便听听听嘛。”王叔一人伺候爷孙两人,他很清楚这对祖孙都是倔脾气,嘴上说着拒人千里之外甚至相互伤害的话,其实心里面比谁都在乎对方。
毕竟,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无论如何都阻断不了的。
“少爷,有句话,我想说很久了,就是怕你听了不高兴……”王叔踌躇着要不要帮老爷当年对少爷严格要求的良苦用心讲出来。
话还没说完,只听少爷淡淡道:“那你还是别说了。”
王叔一噎。
正尴尬间,两人刚到糖心的病房门口,迎面凌梓墨端着脸盆走过来。
凌梓墨对上季风肃然的视线,也是心领神会,淡淡道:“我把脸盆放回去,就出来。”
“不必了,照顾人的活,王叔干得比你好。”说着,季风已经让王叔上前,接过凌梓墨手里的脸盆。
脸盆里装着温水,冷热刚好,王叔暗自猜想,肯定是帮糖心小姐擦脸和手用的,看来眼前周围外表高冷的男生对糖心小姐还是很关心在意的。
思索间,他抓着脸盆的手往回撤:“凌少爷,交给我吧。”继续往回使力。
只是,凌梓墨却并不买账,抓着脸盆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见状,他深邃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光,手上暗自加了力道,将脸盆抬高半寸,不容置喙道:“伯母让我好好照顾她,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们的好意。”
话音落下,凌梓墨淡然地越过季风身边,推门进去。
“少爷……”王叔一脸挫败,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态度这么强硬,居然搬出糖心小姐的母亲来压人,他想帮少爷的忙,也帮不太上了。
季风目光落在晃动的房门上,眼神闪了闪,沉声打断:“王叔,你先回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