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顾卿在门外高声道。
    慕霓裳听到是顾卿的声音，方才松了以口气。
    在这世道，人们为了活命，同类相食都已经是稀松平常。
    而她虽是修仙者，灵力却是用点就少一点，没有丝毫的补充方法。
    至于灵石，不知多久前就被消耗光了。
    或许在某些地方还剩下一些，但其内灵力也随着时间流逝消耗殆尽。
    今天她为了救顾卿又消耗了不少的灵力，自保都已经很艰难。
    而且她还要保护一个饿的无法走动的凡人妹妹。
    若是来人没有恶意，那还好说。
    若是这群凡人真的有什么想法，完全可以用人数堆死这个没剩多少灵力的修士。
    慕霓裳来到门前，没有开门，心中暗暗警惕。
    当初她也曾经注意到在她到达之前，顾卿就有与尸妖战斗的痕迹。
    在他看来，一个凡人，在妖兽的攻击下撑了如此长的时间，还未受多严重的伤，这已经堪称奇迹。
    而慕霓裳决定将其带回也有自己的考量，她时常需要外出，若是多个照应自然是好的。
    不过，顾卿是善是恶她还要观察一段时间。
    “有什么事吗？”慕霓裳问道。
    “霓裳仙子，我有一事相求，隔着一扇门，不好商谈，还望仙子可以放我进去。”。
    慕霓裳沉默片刻，她没有感受到顾卿的恶意，但手中法术却已经渐渐成型。
    现在她所剩的灵力已经不能使用几次风刃法术了，法术是自保的底牌。
    顾卿在门外等候，心中思索：“慕霓裳作为修仙者，却住在给凡人修建的城池内，冒着生命危险外出，定然是有被她挂念之人，现在食物匮乏，那么我随身空间里的食物就极有可能成为最大筹码。”
    片刻后，房门打开。
    慕霓裳看了顾卿一眼，只见顾卿的脸上挂着憨笑，似乎没有恶意。
    然后她又伸出脑袋左右扫了一眼，四下无人，这才将顾卿放了进来。
    一进门，顾卿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瘦弱女子。
    此女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很是虚弱。
    她有些艰难的抬起眼皮，好奇的看着这个陌生的男子。
    【慕小月：人族，凡人，正处于极度饥饿状态，营养不良。】
    慕霓裳将房门关上后给顾卿拿了一把椅子，她则是坐在了床上。
    顾卿坐下后，看着慕霓裳的问道：“这位是？”
    “她是我妹妹，你不用在意，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如果是要报恩的话，那就不必了，救助凡人是我等修士之责。”
    慕霓裳客套了几句，她现在还没完全相信顾卿。
    顾卿坐下，正色道：“我虽为粗鄙之人，却也知救命之恩大于天，我看令妹有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吧，我还有些余粮，不如先对付一下再说。”
    说罢，顾卿从怀里掏出了一半已经凉透了的白面馒头，上面有些黑不溜秋的污渍。
    这自然是顾卿提前准备好的，一半刚好，剩下一半还有他用。
    至于温度，则是提前拿出来放凉，而那些污渍，放在地上滚一滚就有了。
    慕小月看顾卿手里的馒头，眼睛渐渐瞪大，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口水，眼神中的渴望根本掩盖不住。
    慕霓裳看到顾卿拿出食物也是愣住了。
    现在这个年代，就拿踏仙城来说，谁家还有余粮？都是踏仙城同一发放稀少的食物。
    就算自家有余粮，谁不是藏着掖着生怕被人看见。
    但顾卿竟然就这样拿了出来。
    “这小子，这心是有多大？就这么干脆的拿出来了？”
    慕霓裳看了一眼满脸渴望的看着她的慕小月，最后还是还是决定拒绝。
    “这我不能要，你知道这半个馒头拿出去会引起多么大的震动吗？而且城里的食物其实早就耗的差不多了，你...”
    话还没说完，她的话就被顾卿打断了：“一码归一码，你说的这些，从我刚进城就知道了，不瞒你说，我还有一点别的食物。”
    说完他又把馒头往前递了递，原本听到姐姐拒绝，眼神有些暗淡的慕小月眸子再次亮了起来。
    “这...好吧，不过这就当你借我的，我以后一定会还的！”
    慕霓裳看着可怜巴巴的妹妹，实在于心不忍，接过了馒头。
    不过她可不认为顾卿真的还有别的食物，只当他知恩图报，不想欠旁人什么。
    顾卿心中微定：“此女自尊心很强，也无太大心机，反噬的可能性很小，可以当做不错的交易对象。”
    看着慕霓裳将馒头撕成小块，一点一点的就着水喂到了慕小月的嘴里。
    而慕小月奋力的吞咽着，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她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尝到这种纯粹的食物了。
    以往她们吃的都是难以下咽的米糠，而干巴巴的烙饼就是最好食物了。
    而这块馒头面相太不好，但好歹没有变质，虽有些凉意，但依然松软。
    过了一会，将馒头吃完，慕小月的脸色略微好看了些。
    她有些感激的看了顾卿一眼，闭上眼睛睡去了，慕霓裳摸了摸慕小月的脑袋，心神微松。
    而现在她对顾卿的警惕显然没有刚才那么高了。
    “霓裳仙子，不知踏仙宗的仙人们都在何处？怎么我未曾见过。”顾卿开始搭话。
    慕霓裳听到顾卿的话略微一愣神，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恐惧。
    她狐疑的看着顾卿：“你到底是哪个穷乡僻野里出来的？真的不知道？”
    “哈哈，我一直在山旮旯里隐居，最近才出来，所以不太清楚。”顾卿随便编了一个理由。
    “原来如此，至于那些前辈们，他们全都已经死了...现在宗门内只剩下几个苟延残喘的修仙者罢了。”慕霓裳神情伤感。
    “嗯？死了？据说那些仙人们能够横渡虚空焚山煮海，怎么可能都死了。”顾卿道。
    “当初我踏仙门也是修仙界排名前三的超级宗门，飞升者数不胜数，甚至最后一位飞升者，大梦老祖也是出自我踏仙宗。”慕霓裳开始回忆。
    “但是自从大梦老祖飞升后，此界的灵气就突然开始枯竭了，大能修士修为下滑，而趁着人族衰弱，护宗大阵无法运转，原本各自为战的妖兽竟然诡异团结起来，对人族发动了雷霆一击，而踏仙宗则是被重点对付，人族与妖兽的大战彻底开始，结果人族落败，几个头部宗门高手近乎全灭，踏仙宗就是其中之一。”
    “而那些二三流的宗门却得以保全，妖兽驱赶凡人，让其聚集于那些宗门周围，时不时掳走一批，作为食物，人族，已经被妖兽圈养了。”她的眼神渐渐中流露出绝望之色。
    顾卿沉默，这小旋界的情况看来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很多。
    “竟是如此，那我们岂不是毫无希望？”顾卿神情有些落寞。
    “咕噜噜。”就在此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顾卿循声看去，只见慕霓裳有些脸红的捂着干瘪的肚子，表情羞愤不已。
    他微笑道：“霓裳仙子虽为修仙者，却也不能免俗呢。”
    “你在说什么！这是正常现象而已！我原本只是一介筑基修士罢了，还没到可以辟谷的境界。”慕霓裳慌忙解释道。
    然后她看到顾卿再次从怀里掏出了半个馒头。
    “这家伙，那里来的这么多吃的？”慕霓裳微微惊讶。
    顾卿笑着将其递给慕霓裳，而后问道：“霓裳仙子想不想吃？”
    慕霓裳看着馒头，用力吞咽了一口口水。
    她挨饿的时间可是要比慕小月长多了，一般她找到了食物都是第一时间给顾小月吃。
    作为修仙者，她的挨饿能力要比凡人强上许多。
    不过此界灵气已经枯竭，那些已经辟谷大修行者灵力耗尽后与凡人无异，不吃饭就是饿死的下场。
    她虽为筑基修士，但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身体也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此时看到了食物，胃里不由自主的剧烈蠕动，有些腐蚀般的疼痛。
    慕霓裳虽然极为渴望，但仅存的自尊还在束缚着她：“算了吧，你可能还不知道食物有多么珍贵，这半个馒头，就有可能让你被那些饿急眼的人生吞活剥。”
    看到慕霓裳无动于衷，顾卿想了想后提议道：“这样吧，这食物就当我卖给你的如何？”
    “卖给我？”慕霓裳眼睛一亮，显然是有些心动。
    “我可先说好，想让我出卖肉体是绝对不可能的，除此之外，其他要求尽管提。”慕霓裳抱胸说道。
    顾卿摇头苦笑：“仙子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可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都是小意思。”
    “哼，你我相识一日不到，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你到底是什么人？”慕霓裳嘴角微扬。
    至此，房中的氛围已经比之前融洽许多。
    顾卿没有回答，思索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随后他开口说道：“我从小就对修仙十分向往，不过苦于无处求仙，仙子既然是修仙者，应该会有修仙法门吧？不知可否一观，就当是这半块馒头的报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