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这个案子很轰动,甚至可以说是轰动全市,要不是那会网络不发达,全国都得轰动。
我回忆了一下,案发时那会,我应该正在上小学,这一晃都过去十七八年了。
杀人的叫韩仁,用早先的话来讲,这就是个盲流子,一天不干正事,东跑西窜的。
韩仁早年有个对象,叫段丹丹,和他青梅竹马,后来女方家嫌他没钱,把段丹丹嫁到了隔壁村。
那会刚兴起打工,段丹丹的对象为了多赚点钱,出门打工,韩仁趁着这个机会和段丹丹旧情复燃了。
这种事,有一次就有第二次。
他俩好了能有几年,韩仁为了段丹丹一直没娶,也没啥正经营生,结果就是越过越穷。
所谓人穷志短,他在段丹丹面前也就越发没有底气,时间长了,段丹丹就烦了,想要把关系断掉。
人在这时候容易偏激,韩仁也是如此,在他看来,他为了段丹丹一直没找对象,这几年打零工赚的那点钱更是全贴到段丹丹身上了,可谓是人财两空。
恨意一上来,冲昏了他的脑袋,他一冲动,揣着刀杀上了段家,先把段丹丹的父母杀了,又连夜赶去段丹丹男人家,杀了一个痛快。
段丹丹和她老公都死了,连那个四岁的孩子也没放过。
杀完人,韩仁倒也光棍,提着刀去自首。
原本这事到这就完了,可孙家,也就是段丹丹的夫家一听说韩仁和段丹丹的关系,坚持要给孩子和韩仁做鉴定,想要知道孩子到底是谁的。
鉴定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孩子是韩仁的,听到这个消息后,韩仁当时就疯了。
“婶,这案子不是已经有定论了吗,又翻出来干嘛?”我好奇的问道。
“段丹丹回来了!”任婶一句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她不是死了十几年了吗?”
“亏你还是干这一行的,这点事还想不明白?”任婶翻了个白眼说道。
“我懂了,您是说段丹丹的鬼魂回来了,是吧?”我反应过来了。
“没错!”任婶一拍巴掌说道。
“不对啊,这都过去十几年了,怎么在这会回来了?”我疑惑的问道。
“那谁知道啊?”任婶摇摇头,说道:“当年孙家要做鉴定,为的不是别的,他们想的是如果孩子是孙家的,那就把段丹丹和他男人合葬在一起,如果不是,那就不管了!”
“那段丹丹的尸体怎么样了?”我问道。
“谁知道呢?”
任婶有些唏嘘,“当年段家因为这事也怨段丹丹,根本没管她,主要是她爹妈也被杀了。后来听说尸体火化了,但是具体咋样了,没人知道。”
“那这次?”我略有些疑惑的问道。
“孙家有两兄弟,死的那个是老大,这次是老二媳妇见的鬼,看见了段丹丹,但是就吓傻了。”任婶解释道。
“没找别的大神看?”我问道。
如果我没记错,孙家在的那个村子,出马的有两家,都挺厉害的,没必要舍近求远吧?
“找了,人都不给看,说这事管不了,是冤孽。”任婶撇撇嘴,说道:“如果能看,能便宜咱们吗?就孙老二他媳妇那个抠搜样儿,别说五万了,就是一万都跟割她肉一样。”
“这次的事不好办啊?”我嘀咕一句。
任婶说的没错,如果好办,也轮不到我。
“没事,也不强求,咱们就去看看,能办的了,咱们就给办,办不了咱就走,反正也不只咱们一家说看不了,不丢人。”任婶大咧咧的说道。
“那行,这活接了吧。”我顺嘴说道。
“好嘞,婶这就回话。”任婶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语音回复,没过多大一会,把手机凑过来给我看,对方给她转账了,1888,说算是压堂子钱,成与不成,这个钱都不要了。
“大侄子,婶子和你说,杨红梅算是出了血本了,以往花一百块钱她都要寻思半天,这次可倒好,这么多钱,想都没想就发过来,这事简单不了。”
任婶一边收钱,一边编排着对方。
临了,她拍了一下手道:“大侄子,一会去了你可别大包大揽的,办不了就直说,不丢人。”
“知道了。”我笑了笑,任婶这是典型的拿了钱不想办事。
回家后,我和任婶简单收拾了一下,带上了一些必要的装备便急匆匆的出门。
进村的时候是下午二点,孙家在东安村很有名,老孙头是村长,儿子是会计,可谓是大权在握,想要弄点钱,不要太轻松。
可这会,孙家轻松不起来,老孙头死了,说是死于心肌梗死,可按照杨红梅,也就是老孙头二儿媳妇的说法,老头是被吓死的。
我们到的时候,院子里都是人。
老孙头是上午下葬的,按照规矩,下完葬要摆宴席,农村一般都是弄的流水席,只要是村里的,谁来吃都行。
我和任婶正好没吃饭,也就没客气,在门口找了一张桌坐下,一边吃一边听村民唠嗑。
其实这会最八卦的就是村民,说啥的都有,对于孙家目前的状况,大部分村民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有极端的,甚至希望孙家死绝。
后者我很不理解,既然这么恨,还来吃宴席干嘛?
吃着人家的死人宴,嘴上还不留德。
吃到一半时,一个染着棕色头发,一脸病容的女人来到了我们桌前,扒拉了一下任婶。
“任姐,你不够意思了,来也不打个招呼。”女人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
“我这不是想要打探点消息吗,看看能不能听到点有用的!”任婶嘴上解释着,眼睛瞟向了刚才说怪话的那几位。
那几位顿时尴尬了,低头不吭声。
“一个个都他妈给脸不要脸,别以为我们家老爷子没了,你们就能作妖了!老娘告诉你们,都他妈给我老老实实的,不然的话,老娘要你们好看。”
女人一掐腰,唾沫星子满天飞,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带着一股狠厉。
“还真是凶悍。”
我暗自嘀咕一声,这位有着两片薄嘴唇,嘴上总是老娘老娘的女人就是孙家的二媳妇杨红梅,也是东安人嘴里的杨老大。
按照东安人的说法,孙家能成为东安的一霸,多亏了这个被他们成为杨老大的儿媳妇。
杨红梅兄弟六个,她是老大,是她一手把五个弟弟带大的,所以那五个弟弟都听她的。
据说当年选村长,杨红梅带着五个弟弟,在外面拎着菜刀守着,谁要是敢不投给老孙头,就别想走出门。
“这位就是谢大神吧?”
训斥完村民,杨红梅看向我的时候语气一变,柔和很多,不过我依旧能听出话音里面带着一丝僵硬,这位恐怕很少和人说软话。
“嗯!”
我点点头,已经有些后悔了,这样的女人,实在是惹不得,怪不得东安那几位出马的不给她看事。
“走,外面乱,咱们屋里说。”杨红梅看似很热情,可话里面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我和任婶对视一眼,也没拒绝,跟着她往里走。
院子很大,摆了二十多桌,人多就乱,耳边嗡嗡嗡响个不停,去屋里说确实是个好主意。
走到屋门处时,杨红梅拉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没客气,率先往里走。
“呵呵!”
刚走进去,一道熟悉的轻笑声传入了我的耳朵,我猛地回头,眼睛在院子里来回逡巡。
刚才那笑声我很熟悉,是那个女人的。
无论是地下森林,还是在出去后的那个小镇,那个自称和我前世相识的女人先后调戏了我数次。
可自从回家以后,她再也没出现,我都快忘记她了,没想到在这里听到了她的笑声。
可来回扫了两圈,我也没发现她。
“谢大神,怎么了?”
人没发现,倒是让杨红梅眼中有了一抹惧意,以为我看到了什么。
“没事。”我摇摇头。
“不会是看到了那个贱人吧?”杨红梅一把抓住我,她的手劲很大,捏的我骨头有些疼。
“没有!”
我皱皱眉,盯着她的眼睛吐出两个字。
她意识到不妥,迟疑了一下,松开了手,生硬的说道:“对不起。”
“没事,咱们还是说说你见鬼的事情吧!”我说道。
“好!”
杨红梅缓缓吐出两个字,带着我和任婶往里走。
孙家的房子很大,穿过走廊,后面还有三间房,算是一个小两进。
相比于前面,后面清净很多,屋里面还有一股浓厚的烧香味。
“家里供的什么?”我直接问道。
“保家仙,我这几天天天上香求保佑。”杨红梅指了指摆在窗户跟前的一张供桌说道。
“别供了。”
我只看了一眼,便劝了一句。
“为什么?”杨红梅盯着我问道,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仙家都跑了,你供它有什么用?”我反问道。
堂单上的字迹很淡,倒不是说褪色了,而是一点神也没有,明显是附着在上面的仙没了。
“什么?”杨红梅惊呼一声,咬着牙问道:“我供了十多年的保家仙跑了?”
“没错!”
我又看了一眼确认一下,灰孙尖细的声音也在同时在我耳边响起:“堂主,她家的仙确实跑了。”
“凭什么?它享受了我十多年的香火,遇到事了,就这么跑了?”杨红梅一时难以接受,整张脸都变得狰狞起来。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女人看来是跋扈惯了,正常情况下,仙家不会做这种事情。
给人当保家仙,半路逃跑,这事瞒不过去,一旦被宣传开来,没有哪个堂口会要这种仙家。
但是如果替主家挡了一灾,还了香火情,那就有情可原了,放到哪都说的过去。
想到这,我问道:“你这几天做没做梦,仙家走了,事先应该通知你的。”
“做到是做了一个,前天晚上我梦到一个老太太和说说她要走了,我当时也没在意,说走就走吧!”杨红梅回忆了半响说道。
“那就没啥好抱怨的了,都事先通知你了,再说了,你不是说你见鬼了吗?你能活下来,没准就是那位仙家的功劳。”我笑着说道。
“王八蛋,我不过是遇到一点事,就他妈跑了,都是养不熟的狼!”杨红梅咬牙骂了起来,顺手一把打翻了香炉,香灰洒的到处都是。
我暗自摇摇头,这凭这脾气,怪不得没人给她看事,我也打了退堂鼓。
“谢大神,这次的事只要你帮我,钱这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一定给足你。”
缓了一口气,杨红梅蹲在供桌前,拉开了下面的小柜子,里面是一沓沓的钱。
我笑了,这个套路和黄凯差不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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