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亚文到小院里收衣服，余光瞥见院外的白色奥迪车，她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跑到车旁：没错，这是张天悦的车！
    她轻抚着心口，回头看向儿子的房间，刚才搂在一起上去的真的是嘉锐和天悦？
    “冷静，冷静……”她劝说着自己：“天悦的妈妈生了重病，她一定是遇到了困难才来找嘉锐的。对，就是这样。”
    田亚文重新回去收衣服，心中却不无失落：天悦是个好姑娘，要是她跟嘉锐在一起该多好！以前没往那方面想，现在仔细琢磨琢磨，其实他们很般配的。突然她心念一转：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之前因为吁婷他们已经有了交情，这次乘着天悦妈妈生病，嘉锐只要表现积极一点，两个年轻人之间未必没有机会！
    心意一定，田亚文觉得人生更有奔头了。她一把抱着衣服喜滋滋地往屋里走：她终于也有能为嘉锐做的事情了！
    孟嘉锐推张天悦进了阳台，把大玻璃移门锁上后还拉上了窗帘，这样外面的人进不来、也看不见他们了。
    张天悦知道这是吁婷的画室：“要不要跟吁婷说一声？我们直接这样进来不太好吧？”
    “我跟她申请过了。”孟嘉锐重新把空调开开。
    “睁眼说瞎话。我一直都……”张天悦想拆穿他的谎言，他们俩一直在一块儿呢。
    “你来之前的事，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他抽了张餐巾纸，将张天悦鼻翼的汗擦掉。
    张天悦伸手想拿过餐巾纸，孟嘉锐避开她的手：“适应一下吧，我们是快要结婚的关系，这种程度的关照还是得有的。”
    张天悦想了想，没有反驳。孟嘉锐起身到架子前，张天悦的目光无意中瞥见垃圾桶里的一个纸团。她以为是吁婷扔掉的，于是捡起来打开，一眼认出画中人。他向吁婷申请画室，是为了余敏？
    孟嘉锐拿了纸笔转身，张天悦做贼心虚地把纸团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孟嘉锐递了一套纸笔给她：“未来的一年里，不管是你希望我做到的，还是绝对不能做的事情都写下来吧。”
    张天悦的手还按在自己的包上，里面余敏的画像跟个暖手炉似的，在夏天显得格外多余。
    孟嘉锐见她不接，直接塞到她手里：“你写你的要求，我写我的意见，最后一中和就完事儿了，效率高。”
    “孟嘉锐，你不等余敏了吗？”如果是为了她和孩子让步，他以后会后悔的。张天悦可以被责怪，但她不能接受有一天孟嘉锐埋怨孩子。
    孟嘉锐深吸一口气，盯着手里的白纸：“我没你想得那么伟大，骨子里，我也是个自私鬼。孩子是孟家的骨肉，奶奶要是知道心心念念的重孙被我抛弃了，被气死之前一定会先掐死我。所以我是为了自己，你不必对我有任何愧疚。”
    张天悦并没有被他转移焦点：“我问的是余敏。如果她回来了，你怎么办？”
    “要回来她早回来了。”孟嘉锐突然有些烦躁：“干嘛作没可能的假设，自寻烦恼。”
    “不要逃避我的问题！”不知怎的，张天悦也暴躁了：“如果在我们婚姻期间她回来了你怎么办？”
    孟嘉锐来火，口气变得不善：“你要是放心不下，就在合同里写下来！协议婚姻期间，双方必须忠诚于婚姻和家庭，要是谁违反，巨额赔偿！这下行了吗？满意了吗？”
    张天悦胃里一阵翻滚，她连连作呕的同时，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孟嘉锐一慌，想上前替她抚背，却被她推开。
    “别碰我！”张天悦的声音带着哭腔。
    孟嘉锐懊恼握拳，他和张天悦，好像永远都能吵架。
    他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张天悦捂嘴作呕，心里越发难受。见她终于平静下来，他忍不住开口道歉：“对不起。”
    张天悦闭了闭眼，轻轻摇头，尽量稳定情绪之后才重新睁开眼：“这不是需要道歉的事。你本没有这样的困扰。不过我要提醒你，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可能。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们会像刚才一样争吵的。”
    孟嘉锐重新在张天悦身边坐下，她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珠，他心里一阵不忍，伸手轻轻替她擦去：“我不想结婚的理由很多，不想因为责任再辛苦自己；不想因为别人而放弃自己；我从没过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甚至连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擦去了泪，他的手并不想离开那张精致的小脸，于是轻轻摩挲着她光洁无暇的脸颊：“不想结婚最主要的原因是……”孟嘉锐有点哽咽，他另一只手抚上了自己的心口：“这里还有以前爱情的伤。这个伤口随时可能会变成一把刀，不但伤害我自己，也会伤害我身边的女人。最后终是伤人伤己。”
    他的手指还在轻触她的脸，比起酥麻，张天悦反倒觉得更有种熟悉，也许是那天晚上的事吧。她突然一个激灵，脸瞬间就红了。怎么会想起那晚的事？怎么可以想起？他正在说的是另一个女人啊！
    张天悦迅速拉开他的手：“既然这样，你何必勉强自己跟我结婚？”
    孟嘉锐的手停在半空，除了尴尬，还有几分落寞。他抬眼看向面前的女人，声音无比温柔：“我们虽然不适合，但你确确实实是个好女人。我不想让你成为未婚妈妈被人指指点点，我也不想让你的父母丢脸，更不希望孩子没有父亲。”
    没忍住，他的手又伸了出去，把她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你说过不能生孩子是你不婚的主要原因。现在孩子有了，你那个不婚的想法也可以变变了。等我们分开后，你敞开心扉去看看别人的真心吧。我相信你会遇到一个深爱的人跟你共度一生。”
    张天悦想笑，但她笑不出来。她也很想哭，可她又不想在他面前哭。单身的时候她没有遇到深爱的男人；难道以后离了婚带着孩子反倒能遇到相守一生的男人了？应该更难了吧！
    “谢谢你，如此真心地为我考虑。”她说得言不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