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也暗松一口气,便想诸葛亮这一招计策,果真是扼制了朝鲜军强大步兵和水军的再次进攻,为黄月英的赶造车船,再次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将军,末将以为,光凭将军军来拖延朝鲜军还不够,咱们在北方的军队,也应该行动起来了。”
大帐之中,素有智计的前军校尉,向高顺进言。
前军校尉的话猛然间提醒了高顺,令他不禁想起来,自己在中原腹地,还驻有一支两万多人的军队,由楚王聂泽风刚刚平定辽东之后的张颌将军统领。
这一支兵马,高顺原只为守备辽东而已,以应对来自于朝鲜和鲜卑的威胁。
但根据来自于北方的情报,鲜卑才刚刚平定其统治区内的数处叛乱,兵势尚未从一败中完全恢复,数月之内,必难以对自己国内一线形成威胁。
既是如此,中原那两万多精锐的步军,若就这般闲着的话,似乎有些太过浪费。
前军校尉的进言,正好提醒高顺,让他意识到中原之军,亦当有可用之处。
沉吟半晌,高顺欣然道:“将军所言极是,速拟一道命令发往中原,命张郃率五千步骑出辽阳,向东佯攻釜山。”
张颌的军队距离釜山最近,不日便可到达。
釜山一带多为内陆平原,正适合骑兵的奔弛。
驻守釜山朝鲜军虽号称近有两万之众,张郃所部却配有近一千的骑兵,他这五千精锐步骑,足以对釜山构成相当的威胁。
北方军队一动,金天必然又要揪一把心。
听得高顺下了这道命,张宝像是受了什么启发似的,忽然间眼眸一亮。
“将军,要让朝鲜军难受,那我们何不做的更彻底一点,把鸭绿江边上那一万精锐步军也用上。”张宝兴奋道。
“将军的意思是……”高顺顿时又起了极大的兴趣。
张宝便指着地图道:“金天虽然抽调了一万兵马,但其麾下所用步兵和水军,依然有四万之众,对于我军来说,仍是一个不小的威胁。末将是想,唯有再削弱一部分了金天的兵马,方才能令金天无力对北仓发进大举进攻。”
高顺点了点头,深以为然,欣然问道:“那依子明之见,该当用什么计策,逼得金天再度抽兵?”
张宝的手一指,再次落在了陆口方向。
“金天南援江南区的兵马有一万,而将军之军却有七千,金天应该很明光,光凭这一点兵马,绝对应付我军。所以末将猜测,金天在抽兵之时,必也会暗调朝鲜县之军,随之一同南人江南区。所以末将建议,将军可命一将率一万步军,由陆口小道直取朝鲜县之南,迫使金天不敢分朝鲜县之兵。”
高顺凝视着地图,思绪翻转,不禁连连点头,赞许张宝之计策。
如今高顺麾下之兵,步军人数多于步兵和水军,而大江上作战,步军再多又偏偏无用武之地。
这么多的步军扎堆在岸上,白白的消耗粮草实在是可惜,与其如此,反倒不如似张宝所说,将这些步军人尽其能来得划算。
念及于此,高顺剑眉一凝,大声道:“副将何在?”
“末将在。”副将慨然出列。
高顺摆手道:“本将命你速往夏口,率那一万步骑由陆口而出,强攻朝鲜县之南,务必要拖住朝鲜县之兵,使之不能南调。”
副将极善长山地作战,而朝鲜县以南又有幕阜山,高顺以副将担当此次,正是用其所长。
副将不精水战,眼看着甘宁等几个年轻的水将大显身手,自己却无用武之地,正还有些憋曲,如今被高顺委以重任,自然是兴奋不已。
当下副将便豪然道:“将军放心吧,末将若是让朝鲜县调得走一兵一卒,任由将军拿末将问罪便是。”
立下军令之状,副将转身兴奋而去。
一口气连下了数道命令,又发出了几路兵马,高顺长吐了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痛快。
他便长伸了个懒腰,冷笑道:“手段皆已使出,接下来咱们就喝喝小酒,坐看着那碧眼儿如何被折腾吧。”
大帐之中,响起一片笑声,气氛何其之轻松。
……江南区,西安城。
日近黄昏时,张高率领着一万朝鲜军,抵达了这座平城下游的县城。
策马步人城门,张高所看到是的一片的凋敝。
几夭前,攻陷平城的刘和,率军以迅雷之势扫荡了修水沿岸数县,西安县便是其中之意。
那时的西安县仅有百余人不到的郡兵,焉能抵挡得刘和数十倍兵力的进攻,故是楚军尚未进攻,该县县长就弃城而逃,刘和兵不血刃的就拿下了此城。
人城之后,刘和没有杀一人,而是直奔县衙,将库府所屯的粮草搜刮一空,同时又将县中富户扫了一遍,逼迫他们交出家中余粮。
一番搜刮之后,刘和便将所得粮草以及牛羊等,但凡能吃之物,统统都运往了平城。
张高现在所能看到的,只是被洗劫后的县城。
看着这般可怜的场面,张高禁不住摇头一声叹息。
“都督,楚军既是出其不意攻人了江南区,如此轻松的就攻城掠地,却为何又这般轻易的弃之,难道他们费尽周折深人江南区,只为搜刮粮草不成?”
部将金大,不解的问道。
张高叹道:“敌人远道而来偷袭平城,必然是只带数日之粮,轻装而行,所以他们攻下平城后,才会四处搜刮粮草。我料敌军只为牵制我军兵力,必不会轻易深人江南区腹地,那刘和这般大肆的放平城搜集粮草,多半是想据守平城,把我们死死的拖在这里,以缓解楚军在北仓所受到的压力。”
金大恍然大悟,“没想到那高顺用意如此阴险,那都督打算怎么办?”
张高微微捋须,一脸自信,缓缓道:“我料楚军轻装而来,随军所携箭矢等守城之器并不多,为今之计,我们自当等到朝鲜县的五千援军随后赶到,再加上朝鲜的援军,利用兵力上的优势,一鼓作气攻破平城。”
张高看穿了刘和的意图,当夭便驻军于西安县,等待着金瑜从朝鲜县派来的援军。
……朝鲜县上游,朝鲜军大营。
军帐中,金天正审视着地图,此刻,他正重新酝酿着对北仓的楚军发动进攻。
张高的一万兵马已经派出,而在闻知攻人平城的楚军,近有七千人之后,金天果断的又下了两道新命令,分别从朝鲜县和朝鲜各调五千兵马,迅速赶往江南区,由张高统一指挥。
金天相信,以张高的统兵之能,再加上金大诸将的勇猛,用两万多的兵力,足以击溃人侵江南区之地。
此时此刻,金天麾下可用步兵和水军,仍有四万之众,纯以步兵和水军数量看,他的兵力数仍在高顺步兵和水军的两倍之多。
“优势仍然在我们手中,尽起全军强攻北仓,未必不能一击必克。”
沉思许久的金天,猛的一捶案几,言语中流露着自信。
“据细作所报,高顺那狗贼在香山还有一万步兵和水军正处编练之军,倘若我军攻之太急,逼得高顺把那一万步兵和水军出调来,这样的话,敌我双方的步兵和水军数量差距,只怕就会大大的缩减。”
金二表示了几分隐忧,在经历了连连“中招”之后,他终于是不敢对高顺再有小觑。
金天却冷笑了一声,“高顺把那一万步兵和水军调来更好,便可一并歼之,省得往后再费周折。”
金天依旧保持着强烈的自信,而且,他确实也有自信的资本。
尽管高顺奇袭平城,当着几万将士的面,狠狠的打了金天的脸,但金天实质性的损失,仍不过是平城的八百兵马,可区区一个金小圣而已。
在兵力未有大的损失情况下,高顺的任何“伎量”,在他看来,不过是垂死的挣扎,试图拖延覆灭的时日而已。
眼见金天这般决然,金二也不好再说什么,打算附合金天的进兵决定。
正当这时,帐帏掀起,金彪匆匆而人,一脸的神色凝重。
“将军,朝鲜县城的急报,楚军部将副将目下正率一万兵马,强攻朝鲜县南面诸营,金将军正全力抵挡,已没有办法分兵增援江南区。”
闻知此言,金天自信的脸庞,陡然间袭上了一层惊异的阴云。金天脸一黑,顿时就郁闷了。
甚至,当他听到金彪的情报时,忽然之间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的背后,正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
而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高顺。
如若不是如此,高顺怎会像是看穿了自己的思想一般,每出一招,都在死死的克制着他,让他从头到尾处于被动的局面。
惊异的金天,背后悄然涌起一股透心的寒意,令他浑身一颤,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可恨——”
金天紧握着拳头,再次奋力的击打案几,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统统都发泄在拳头上。
只是,愤怒过后,金天却还是得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金瑜正被猛攻,朝鲜县之兵是万万调不得的,从朝鲜抽调的兵力,最多也只有五千,否则一旦深山里的那些山越再度出山反叛,朝鲜将无足够兵力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