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将军当真干得漂亮……”尽管高顺早有所料,但仍对刘和奇袭得胜感到兴奋。
他这喃喃自语,却让兴奋的众将跟着一怔,个个面露茫然。
众将心中皆在暗想,这攻克平城成功,又跟那“曹操”有得什么关系……
高顺意识到自己出言“不慎”,便是干咳几声,佯作不以为然的样。
他便按下兴奋,目光转向了被按在地上的金小圣,问道:“你就是金圣之?”
被按在地上的金小圣,死命的挣扎,却被副将虎掌按着,膝盖始终都无法离开地面哪怕丝毫。
又气又恨的金小圣,只能恨恨道:“是又怎么样,姓楚的,要杀要剐随便,我金小圣岂能受你之辱。”
金小圣这般一叫嚷,帐中的诸将尽皆嗔怒,一双双怒眼刷刷的瞪向了金小圣。
甘宁怒道:“将军,这小如此无礼,一刀宰了他干脆。”
众将愤怒,高顺却只付之一笑,并没有盛怒。
似金小圣这般武艺低弱,又没什么统兵之能的俘虏,换作寻常之辈,若是敢在高顺面前如此嚣张,以高顺的脾气,早就一刀宰了干脆。
金小圣是幸运的,幸运的是他是金圣的儿。
当年辽东之战中,吕布曾经和金圣交手,他对此人的武艺和用兵才华深为欣赏,求贤若渴的高顺,自然想将如此名将,收下自己的麾下。
不过金圣受金家厚恩。对金家的忠诚却不是那么容易斩断,想要降伏此人自非易事。
现在却不同了,金圣唯的一儿金小圣,如今落到了高顺手中,握有这么一枚重要的棋,一旦时机成熟。高顺便可以巧妙一用。
当下高顺便冷笑一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父太史义就你这么一个儿,你这要死要活的,难道想让你们太史家绝后不成?”
这一反问,顿时把慷慨的金小圣问的是身形一震,一时间愣怔在了那里。
这时,高顺却又道:“年轻人,生命诚恳贵。活着才是最重要,先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再做决定要不要寻死觅活。”
言罢,高顺一挥手,喝道:“来呀。将他押往香山,好生看管起来。”
副将得令,遂命手下亲军,将五花大绑的金小圣拖了出去。
这一次金小圣并没有再挣扎,而是带着一脸思索的沉重表情,算是顺从的被带走。
这嚣然的小将被黯然押走,大帐之中。很快又恢复了兴奋昂然。
诸将兴奋,献上此计的诸葛亮,一脸云淡风轻。
而高顺则在喃喃冷笑。“平城攻陷,朝鲜人被踢了屁股,本将倒是很想看看,那位朝鲜之主现在是什么表情。”
大帐之中,众将尽皆放声大笑。
……
二十里外,朝鲜营。
金天正一身戎装,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巡视着诸军。
水营处,从岸边到栈桥,五万的朝鲜军将士列队完毕。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人头如黑云压地,数不清招展的旗帜,江风吹动下,似怒涛般一浪接一浪的翻滚。
森森的铁甲反射着刺眼的白光,锋利的兵刃,几乎将苍穹映寒。
看着麾下气势浩荡的士卒,前日失利的阴影已烟销云散,金天的脸上已洋溢出强烈的自信。
今日,正是黄道吉日,是金天亲手选定的发兵之日。
金天决定尽起全军,再攻北仓,这一次,他已经吸取了前次的教训,做了充分的攻击准备。
金天相信,此次出击,他必能攻破北仓,将他“金”氏的旗号,再一次插上朝鲜中州的土地。
“众将士听着,我金天今日在此立下誓言,第一个攻上北仓敌营者,赏百金,第一个杀敌者,赏千金,得高顺人头者,赏万金1
面对着蠢蠢欲动的朝鲜军将士,金天那高亢的声音,许下了重赏的承诺。
本就怀着一腔复仇之心朝鲜人,耳听得这天文数字般的重赏,无不是兴奋到热血沸腾,眼眸充血。
麾前的金彪,第一个大声吼道:“杀高顺——”
“杀高顺——”
“杀高顺——”
数万朝鲜军如炸开了锅一般,激怒的放声大吼,山呼海啸般的吼声,仿佛震得身后的大江也为之沸腾。
扫视着斗志最昂扬的众将士,金天脸上的自信与冷绝更
是浓烈,心中暗想:“高顺啊高顺,前仇旧恨,这一次我金天跟你一并洗雪1
心中暗暗赌誓,金天已扬起马鞭,打算用一声豪迈的腔调,下令全军出击。
就在他马鞭刚刚扬起时,一骑飞奔而来,仓促的马蹄声打断了金天神思。
一骑斥候飞奔至金天马前,滚鞍下马,满脸的慌张。
“启禀将军,朝鲜县金将军急报,敌将刘和三日前突然进人江南区,攻陷了平城,金小圣将军被俘,我方守军尽数被歼,敌军正沿修水向内陆河前进,金将军请将军速作示下。”
平城失守!
这个惊人的消息,如大晴天里的一道霹雳一般,瞬间轰在了金天和众朝鲜将的头顶。
刹那之间,金天的脸色惊变,所有的自信,所有的报仇誓言,都被这个惊人的消息所击碎。
“楚……军怎会突然攻人江南区,这怎么可能?”金天惊呼一声,震骇之下,甚至口齿都有些打结。
诸将尽皆茫然惊恐,不知所以,而惊恐之中的张高,却第一个反应过来。
“先前朝鲜县方面的斥候侦知,一支楚军确实出现在了陆口小道上,但金将军只道高顺这又是想故伎重施,故只是加派了兵力,守住朝鲜县以南的各山口。如今看来,高顺并非是想攻朝鲜县之南,而是趁机攻人了我防备空虚的平城。”
张高的一席话,揭开了迷团,金天和众朝鲜将,直到此时才恍然大悟。
金天的心中,一股羞愤之意骤然而生,金天感觉到,自己的智谋与判断了,再一次的被高顺这个匹夫所羞辱。
早在数天之前,朝鲜人安插在朝鲜中州一带的细作,就报称一支楚军从北仓离开,回往了陆口。
那时的金天,只以为高顺又要故伎重施,试图穿越幕阜山,对朝鲜县之南形成威胁。
故此,金天还曾嘲笑过高顺是“黔驴技穷”,又想玩故伎重施的把戏。
这一次,金天为了确保万无一死,便给留守朝鲜县的金瑜下了死命令,命其派兵严守幕阜山各处的山路,绝不能放楚军一兵一卒从南面进抵朝鲜县。
金瑜确实也做到了,他不仅派兵据住各处山口,还大派斥候,分布于幕阜山间,严密的监视楚军的动向。
而楚军出现于幕阜山间,这表面的迹象,也让金天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于是,金天便给他的兄弟下令,命其率领着一万兵马,据守各处山势险要,务必给“偷偷摸摸”而来的楚军以迎头的痛击。
但无论是金瑜和金天,都万万没有想到,高顺的军队竟然会出其不意的攻人了江南区,一举拿下了平城,而且还俘获了金小圣。
耻辱,莫大的耻辱!
金天又恨又羞,恨到几乎咬牙欲碎。
“将军,我军在江南区兵力微弱,倘若给楚军出内陆河北上,截断了朝鲜县之后,我军就要跟朝鲜彻底被断绝,后果不堪设想,恳请将军即刻调兵回援江南区。”
张高意识到了形势的严重性,当即向金天进言。
金天又恨又急,却是陷人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若是要抽兵南援江南区,这兵力一减,短期内势必就无法再对北仓的楚军发进大举进攻。
而就在片刻之前,金天还信心满满的鼓舞三军,还立下了厚赏的许诺,把众将士的情绪,推上了沸腾的鼎峰。
如今转眼之间,却忽然又不出兵了,这对将士们的士气必将是一个打击,自己这个将军的楚面,又将何存?
但若对此置之不理,那诚如张高所言,倘若真给楚军截断了江路,到时高顺再大举反攻,自己这数万精锐主力,岂非就要陷人覆灭的境地!
金天很痛苦,他的马鞭紧紧的攥在手里,指骨“咯咯”的作响,满脸的阴沉与无奈。
那数万列阵已待的朝鲜军将士,原本还斗志昂扬,等着自家将军下令,千帆竞发,百舸争流,杀奔敌营而去。
但热血涌动的他们,却迟迟等不到金天豪迈的下令声。
诺大的水营,鸦雀无声,一种狐疑与躁动的情绪,开始在朝鲜军士卒之间弥漫。
“将军,平城只不过损了几百兵马,此时若调兵南援,若能剿灭侵人江南区的敌军,不失为一场胜利,亦可激励三军士气。”
张高见得金天为了面,迟迟不肯做决定,便给金天搭了张梯。
金天阴沉沉的表情,这才稍稍好转几分,心中虽明知张高的话,乃是在顾及他的楚面,但那又能如何。
无可奈何之下,金天只能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恨恨道:“也罢,就让那高顺狗贼先得意一阵。那我就命敬你率一万兵马,即刻回师江南区,歼灭人侵的敌军之后,速速前来会合,再全力攻破北仓敌营。北仓。
二十里外,关于朝鲜军的最新动向,很快就传到了高顺手中。
根据一夭前的情报,金天原本正集结大军,打算再度向北仓发起一场声势浩大的进攻。
但就在高顺收到刘和捷报的当夭,朝鲜军酝酿已久的进攻,忽然间就消沉了下来,而细作的情报则声称,一支大约万余人的朝鲜军当夭离开了大营,向着下游疾弛而去。
种种迹象表现,金天多半已是闻知了平城失陷的消息,不得已之下,只好放弃了箭在弦上的进攻,转而抽兵去对付刘和的奇袭部队。
楚营上下,大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