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失眠了。
    躺在酒店舒适的大床上，这位刚刚五十出头的中年人却怎么也睡不着。
    不得不说，陈峥画出的那张大饼，看起来是真的香酥可口。
    整整两个小时，陈峥绘声绘色给长征制药的众人描述了一个十分美好的未来图卷。
    改造vero细胞可以像微生物一样培养，直接大规模进行病毒基因侵染。180分钟完成疫苗病毒生产，单支疫苗成本已经低至四位数，投资三千万就能达到月产4000支……
    如果按照陈峥提供的这个标书范本去投标，想要拿下这次b型疫苗项目，自然毫无压力。不但可及将长征名声打出去，厂子也基本救活了。
    但让王勇头疼的问题是，
    陈峥展示的这枚细胞，居然还没有进行过大规模培养实验！
    这也就是说，如果王勇同意了这次合作，那就等于是自愿成为了盘古生科的小白鼠，帮他们实验这种全新的产品。
    成了，自然是可喜可贺互利共赢。
    然而，要是不成呢？
    陈峥依然是b型疫苗的发明人，无论谁赢得了竞标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只不过那个时候，长征制药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但如果说放弃与陈峥的合作，王勇却又不甘心。长征制药有几斤几两，他心中自然是一清二楚。本就没有什么实力的他们，就连这次参与竞标的机会，都是他王勇求爷爷告奶奶，跑了不知道多少关系，才弄到手的。现在看来，如果他们傻乎乎的拿着一开始的那份方案跑去投标，估计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位知天命之年的老书记，就这么睁着眼睛，在床上整整纠结了一整夜。
    终于，就在天色已经有些蒙蒙发亮的时候，王勇终于做出了决定。
    干了！
    反正左右都是一死，还不如搏他一把。
    赢了名利双收，输了回家种田，怕个卵。
    于是，这位长征制药的老领导，干脆连觉也不睡了，拿出陈峥早已为他准备好的新工艺方案，仔细的研究了起来。
    ……
    然而，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得王勇，却在看到合同之后，再次纠结了起来。
    “陈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顶着两个乌黑眼圈的王勇，正翻看着陈峥递给他的那份合作合同。只是，当他看到最关键的条款时，忽然愣住了。
    “有什么问题吗？”陈峥微笑着问道。
    王勇迟疑了一下，然后指了指合同中最关键的那道条款问道：“您这是认真的吗？”
    陈峥并没有看向他手中的合同，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王勇说的是哪一条。
    “当然，我没有必要和您开玩笑。如果长征成功拿下了第一期b型疫苗项目，盘古生科就向你们提供所有生产所需的工程细胞以及必要的技术指导。”
    “而您的长征只要，只需要付给我人民币1元整就好了。”陈峥笑的很和煦。
    “真的没有附加条件？”王勇脑门上的青筋微微突了突。
    陈峥伸手点了点合同上的另外一条条款：“不是写的很清楚吗？您需要在疫苗成功投产之后，配合盘古进行一些适当的宣传就可以了。”
    王勇拿着签字笔的手有些颤抖。
    一块钱，呵呵。
    免费的东西最贵，对于活了大半辈子的王勇来说，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长征只要眼下这个状况，这哪怕是杯鸩酒，他王勇也得吞下了去了。
    更何况，这杯酒好像……
    还挺香的？
    一咬牙，王勇还是在合同上，刷刷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加盖了企业公章。
    盘古生物与长征制药的合作签约，没有准备什么仪式化的东西。陈峥微笑着，从纠结的王勇老书记手中接过了那两份合同，同样分别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盖上了公章。之后还像模像样的为对方开具了一张1元钱的收据。
    哭笑不得的王勇，只好掏出了一枚本来打算用于乘坐地铁公交的钢儿交个了陈峥，算是完成了付款程序。
    笑着和对方握了握手，陈峥神采奕奕的站起身，笑着说道：“招标这边的事情，就麻烦王书记您多费心。事不宜迟，我这就安排人员前往长征制药进行先期实验。总之要在项目能力审查之前，先拿出一点点成果来，毕竟咱们的这个方案，可能略微的有那么一点点夸张了。”
    王勇叹了口，这那里是一点点夸张，这分明就是一份惊世骇俗的方案啊。
    ……
    “咱们真的就这样给他们免费做？就算到时候扩增细胞培养基由他们负责，咱们的投入恐怕也不会少于五六百万吧？”
    坐在黑色的奔驰车内，李欢显得有十分不解。刚才在签合同的时候，他自然没敢问出来。现在离开了酒店，到也算是无所顾忌了。
    “那里免费了，不是收了1块钱嘛？”陈峥开玩笑道。
    “得，一块钱就一块钱吧，反正你是老板。”见陈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李欢倒也没有过于纠结这个问题。
    陈峥笑了笑：“其实这笔生意本身也赚不到什么钱，何必过于纠结那点利润呢？首批疫苗是提供给防疫前线的医护人员和军人的。由于项目组提供的b型疫苗估价太高，第一批采购数量肯定不会超过6000支。这点采购量，咱们就算收钱又能赚多少？还不如好好宣传一下，给咱们‘盘古生科’竖立一个正面形象。”
    李欢耸了耸肩，眼神中满是狐疑。
    显然陈峥的这番解释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可信度。
    在经历了安科的“项目”之后，李欢对于自己这位学弟老板也算是有个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赔钱赚吆喝？
    呵呵，李欢根本不信陈峥会做出这种事情，他必然有着自己的谋划。
    看着李欢满脸不信任的表情，陈峥不由得笑了出来。
    “你看新闻了吗？”
    李欢一愣，怎么又扯到这上面了。
    “吕宋的疫情控制不住了。感染人数已经发展到了近千人，而且在隔离区外也出现了新的患者。”陈峥的的笑容略微收敛了一些：“疫情大规模扩散，已然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一旦病毒在东南亚爆发，扩散到国内就只是时间问题。到了那个时候，别说6000支疫苗。恐怕6000万支疫苗也不一定够用。”
    陈峥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并不那么令人愉快的笑意。
    “你觉得只凭长征一家，吃得下这么多订单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