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沉默下来,没有再说话,但眼中的冰霜已开始一点一滴地解冻。
“好了!”苏含笑上完药,顺手没收了剩下的药,决定把换药这个工作揽下来,否则秦月自己是绝对不会记得的。
秦月看看她也就默认了。
“先换件衣服。”苏含笑说着,转过身去。
习惯杀人,但果然还是不习惯在杀完人后还带着血的味道。
秦月并不在意她还在屋内,也不知道是不是相信她的人品,或许是已经不在乎多一桩了,迅速拿出干净的衣衫,换掉身上的血衣。
“后天,是朔月。”苏含笑忽然道。
“那又怎么样?”秦月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异样。
苏含笑只能叹气,半晌才道:“月,你想死吗?”
“嗯?”秦月听到这句话,不禁愣了愣,半晌才失笑道,“真是可笑,当然是因为我不想死,所以才能在一次一次次的追杀中顽强得活下来,若是没有那样强烈的求生意志,恐怕我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既然,是想活着,那……为什么不让自己活得好一些呢?”苏含笑无奈地望着她,“自虐,有意思么?”
“我,不能软弱,否则就是死。”秦月淡淡地道。
“过刚易折。”苏含笑站起身,来到他身前,一字一句,郑重地道,“偶尔,也试着依赖一下身边的人吧,有时候,眼泪不是软弱,而是坚强的洗礼。”
“身边的人……”秦月苦笑了一下,回望着她,“你是说谁?你?”
“我,不算吗?”苏含笑问道。
秦月一呆,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回答。
“至少……尝试一下吧。”苏含笑正色道。
秦月几度欲言又止,因为水晶镜片的关系,看不到真实的眼瞳,但她依然可以从中读出浓重的悲哀和迷惘。
就在这时,房门再一次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梅若水。
“怎么样?”苏含笑了然地道。
“没追上。”梅若水摇了摇头道,“那人对宫里的地形和守卫的巡逻排班一清二楚,我追在后面,她简直比我还熟悉这皇宫,很容易就把我甩掉了。不过,以此来看,很有可能本来就是宫里的人。”
“啊,暗卫。”苏含笑点头,随口将最后结论说了出来。
“怎么办?”梅若水问道。
“无妨的。”苏含笑想了想笑道,“反正试探也试探过了,暂时不会再来,凤后也不会希望过分惹毛了我,到时候就不是一句‘关心’就能解释得过去的了。”
“不用告诉陛下?毕竟名义上是刺客。”梅若水迟疑了一下才道。
“没有这个必要。”苏含笑无奈地笑道,“那两人根本就不掩饰自己身为暗卫,说明了凤后本来也不怕我们认出来,他这样老谋深算的人,怎么会摆这样的死棋呢?如果不出我的意料,最晚明天下朝后,陛下就会来赏赐安抚。”
“不错。”秦月点头道,“我本来就是传说中的危险人物,杀了也就杀了,要是没杀成,只要向女皇说一声不放心太女,所以派暗卫再去试探,便是无过海有功,怎么都不吃亏。”
“所以说,算得还真是精明。”苏含笑道。
“所以,只能这样算了?”梅若水道。
“暂时只能如此,不过凤后的试探暂时也告一段落了。”苏含笑一摊手。
“真是让人不爽。”梅若水撇撇嘴,又有些难受地拉了拉衣服,毕竟外衣都是刚才一瞬间套上的,并没有穿戴整齐,虽然不太看得出来,但肯定不会舒服。
“先回去休息。”苏含笑道。
“慢走不送。”秦月立即下了逐客令。
苏含笑一回头,已经只看到了一个背影,本来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拉着梅若水出门。
反正会痛的不是她,会死的也不是她,要她来担心什么?
“说起来,后天就是朔月。”出了洗竹园,梅若水突然说了一句。
“随便他。”苏含笑沉默许久,还是只留下了三个字。
“你很无情,但对于自己在意的人,却从来狠不下心。”梅若水道。
“在意的人吗?那也就算了,我在意的人,本来也不多。”苏含笑叹息道。
回到寝宫,床上早已由侍从整理好,梅若水有些不耐烦地扯开外衣,准备重新洗澡,一回头,却见苏含笑也跟了进来,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跟你一样。”苏含笑也泰然自若地开始脱衣服。
虽然没有杀人,但是……手上碰到了血,不爽。
然而,这一回,却没有了刚才的旖旎情缱,只是各自洗了洗,回到床上。
原本的梅若水就已经很累了,刚刚又闹了这么一出,紧张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但一放松下来立刻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动弹,整个人都昏昏欲睡起来。
苏含笑的手指拂过他的眉眼,一脸的心疼。
“别闹。”梅若水不悦地拨开她的手,往被窝里钻了钻,声音也迷迷糊糊的。
“睡吧,我在你身边。”苏含笑一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了一个羽毛般轻柔的吻,随后将他温软的身子搂进怀里,用被子把两人一起包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