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呆了一会儿便走了,静言回过头问雨雁:“我记得你说过你娘是个宫女。”
“对啊!”雨雁说,“我八岁时她生我弟弟,结果难产,两个都死了。”
“她有给你说过她在宫里的事吗?”
“经常说啊。不过都是叫我万万不可进宫,皇宫就是地狱,没有人可以无忧无虑地过日子……”
“可是我娘却一点都没跟我说过……”静言喝着茶,“或许她说了,由于我太小,也没记住。”
“娘娘,这些事就不要想了。要出宫去呢,你就好好放松一下。皇上要去吗?”
“怎么可能?他每天要上朝的。”
“你看,做皇帝的多辛苦!世人只羡慕他可以随便取人人头,有后宫粉黛三千,哪里知道他想好好睡一觉肯定都是提心吊胆的!”
“是啊,别人羡慕我掌管后宫,而我呢?反而羡慕别人平平淡淡、闲云野鹤。”
“这太监宫女到年龄了都可以回家去,做官做累了也可以告老还乡,可你这皇后嘛....恐怕是没机会卸下的,就算哪天被废了也得老死宫中……”
静言淡淡一笑,老死不可怕。可是,他连这点都不放她啊!没有一辈子的相守,连一辈子的平淡与安静他也不给。
她是一个妓女的后代,他不在乎。他在乎什么呢?她和别的男人不清不白?或者通敌卖国?
“呵!”静言嗤笑一声,她是太无聊了,才会在这里胡思乱想。可是,让她始料不及的是,她的胡思乱想有一天竟然都摆在了她的眼前。
去百果园那天,马车排队在皇宫门等候。茂正、雨雁、暖玉先到。
“暖玉姐姐,你也要去?把驸马一个人丢在家里?”茂正揶揄地问。
暖玉哪不知他想戏弄自己的心思,倒是大方笑道:“等云裳回来我就走。而且,我和驸马说了,他要是想我,直接去找我便是。”
茂正没想到她答得如此大方,一愣之下才笑嘻嘻地说:“看样子很是难舍难分了一下。暖玉姐姐啊,云裳好不容易出去,哪那么快回来?既然如此,何不干脆现在就叫上驸马一起?”
暖玉有些恼怒地看他一眼,对雨雁道:“看你们家王爷,连我的玩笑都开起来了,要是遇到别的女子,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呢。你也别管他了,早点将他的影子从你身边抹光,皇姐带你天南海北地逛去,免得见了他心烦!”
“暖玉!”茂正马上将雨雁扯到自己身后,“我告诉你,你别来教坏我的雨雁!”
雨雁甩开他的手:“跟着你才会学坏了,离了你我得长寿多少年……”
“你……”茂正有些哀怨地看着她。
暖玉见此情形,忍不住掩嘴一笑:“别闹了,母后和皇兄他们来了。”
两人止了闹,行礼接驾。
“让你们三个等久了!”太后过来说。
“没事,母后快上车,今天风有点大,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下雨呢。”暖玉说。
“好,静言跟我一车吧。”太后回身叫静言。
“母后。”暖玉扶住她,“皇上要送我们去呢,皇后要和他一车才对。”
“对对!那你和我一车。”太后说着先和暖玉上车。
然后茂荀和静言一车,苏妍儿和姚姬一车,雨雁单独一车,茂正和严劲骑马走在前面。
百果园在京城以西,要整整一天一夜才到。所以,当天晚上,大家住在途中的驿站里。茂荀只送他们到这里,夜里,便和静言狠狠缠绵了一夜。
第二天,只有一半的护卫继续上路,全都打扮成商旅,免得招摇;剩下的一半将护送茂荀回宫。
门口,茂荀看着整装待发的车队,对茂正说:“有事一定要通知朕。”
“放心好了。”茂正点头,顿了片刻,“我以性命发誓,一定保皇嫂……和母后毫发无损。”
茂荀看他一眼,点头,转身爬进静言的马车。
“怎么了?”静言问。
“我先下去。”雨雁识趣地说。
等雨雁一下马车,茂荀就狠狠吻住了她。
“呼——”静言差点喘不过气来。
“这是个好机会。”
“什么?”
“百果园的防卫不是很严,如果你想从我身边逃开,这是一个机会。”
“……”
“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
“皇上……”
“静言!”
“茂荀……我不会的。”
“那最好。”茂荀说。
静言从不曾主动做过什么事,她当然不会逃,而且逃了就永远见不到他了。
虽然现下的生活不是她满意的,但是也只有这样了。每年能出宫避次暑,这已经很好了。
到百果园不过几日,天气便越来越热,大家便选在阴天和晚上出门。一群人到园子里聊聊天,赏花赏月,将园里熟了的水果尝了个遍。可惜那茂盛的一架葡萄,还未熟。每次在那里纳凉,太后和暖玉便忍不住笑言一番:这葡萄是云裳种的,怕要等她来了才能吃了。
白日天热,大家多半是待在自己房里,午睡一会,时间也就打发得差不多了。
雨雁没有固定的午睡习惯,想起来了就睡,不想睡就不睡。有时候茂正要她休息,她还故意唱反调。但她现在一般是直接抛个白眼,置之不理,也不大呼小叫,更别说追着人家满天跑了。见他们这样,大家终于不用为茂正的性命担忧。
闷热的午后,雨雁端着一盘桃子走进静言房里:“娘娘,这是新摘的桃子。”
“你不用亲自送来吧。”
“我看最近天热,怕你生病。”
“我没事,倒是你,也不好好休息。”静言说。
“王爷念我,你也念我。嫁人后,这双耳朵是越来越不得闲了,早知道我真该一死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