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嫣从楼上下来时，看到金童正焦急地站在楼梯口等着她。
    她顺着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几个崽崽围着那个小兽人。
    看起来东赤他们和他相处得还可以。
    金童心里着急，他看到司嫣出来，就立刻跑上来。
    “妹，这个小屁孩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跑我们这里来了？”
    司嫣一顿：“路上捡的。”
    “路上捡的？你怎么捡到他了？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不知道，他谁？”
    “他……他是我们的堂弟。”
    司嫣：“……”
    小兽人崽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他们两人身边。
    “五哥。”
    金童：“……”他低头看下去。
    小兽人崽崽的视线礼貌的从金童身上转移到司嫣身上，他脸颊粉嫩嫩看向司嫣，他一天都没开口说话，声音些微涩但依旧清脆。
    “姐姐，我想和你说说话。”
    虚妄酒铺外，金龙兽人金霆拽着金坤。
    金坤有些不耐烦地道：“大哥，这么大雨拉我出来干什么？瑶瑶才刚好，还需要人陪伴呢，你干什么非要看老六啊。”
    金霆道：“老三，都说老六差劲，我这不是没看过吗？你就陪陪我好了。”
    金坤更加不耐烦了，“老六也不是差劲，她就是太小气了，容不得瑶瑶，居然还给瑶瑶下巫毒。她简直太恶毒了。”
    金霆：“对对，所以我想看看，老六是怎么小气又恶毒的。”
    两个金龙兽人出现在了虚妄酒铺门口，金霆拽着金坤进去。可临到了门口，金坤心里产生了一股很强烈的退意。
    “我不进去。”金坤蹙眉。
    “为什么？”
    金坤说不明白，就好像如果要进去见司嫣，他心底某些信念，某些一直坚持的东西，就会有碎裂的危险。
    金霆道：“行，那我们就在门外，你陪我见见老六。”
    金坤实在没办法拒绝，就只能和金霆一块站在虚妄酒铺外面的大树上。
    他往窗户里面一看，看到那个粉嫩嫩的小兽人崽崽的时候，顿时就愣住了，“老大，毕尧怎么在老六这？”
    金霆没有说话，他看向了房间里面，和里面的司嫣视线对上了。
    司嫣诧异了一分。
    她回想起她做的那个梦。
    其实那个梦是有很多不合逻辑的存在的。
    比如说，她根本就不可能为了金龙一族而抛弃小四只和蛇妄。但是梦里，只有金龙族还有金瑶，没有小四只，也没有妄。
    因为它的不合理性，所以司嫣只是将它当成一个警告的梦。
    而在这个梦里，还存在另一个不太合理的人，那人就是金霆。
    她梦里的金霆，虽然言语上也和她作对，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最后金童带着她逃离金龙族的时候，也被老大金霆发现了。
    可金霆虽然发现了她，但依旧放了她。
    因为那梦十分的真实，司嫣回头看了金霆许多眼，她隐隐地感觉，老大金霆放走她后，似乎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了……
    司嫣并没有那么讨厌金霆，她错开了视线后，视线落在了毕尧身上。
    金霆和金坤虽未进去，但他们两人相当于在场，这事已经心知肚明。
    司嫣的房间里面，妄依旧在她身边不远处。四个想和毕尧做朋友的崽崽也跟了上来。
    金童站在一旁，小毕尧则站在和司嫣面对面的位置。
    小崽崽言辞犀利：
    “你别装了。”
    “什么？”司嫣诧异。
    “你为什么要救那些陌生人？你是为了让他们感激你吗？”
    才五岁左右的兽人崽崽，和她的小四只差不多年纪的兽人崽崽，问出来的第一句话居然这么炸裂。
    “感激我？”眼前这小崽子明明长得那么可爱，可说出来的话为什么这么功利。
    司嫣蹙眉。“想做就做了。没有目的。”
    “没有目的？我不信。”
    “为什么不信？”
    “我见过雌性帮助人，但是她是为了获得别人的喜爱。在她想要获得喜爱的那人看不到的时候，她就把她提供的所有帮助全部夺回来了。”
    他的眼里充斥着轻蔑，“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善良。”
    这里是兽世，哪怕的确拥有心思歹毒的恶人，但是大部分兽人都很单纯，是个单纯的兽世世界。
    可是眼前这个小兽人崽崽，是怎么样才变成现在这一副失望又绝望的样子？
    司嫣：“没有善良？”
    毕尧：“难道不是吗？那些人，说着什么三十几条人命，不过也是拿人命压迫你。如果是我，我才不救呢。我高兴救就救，你们逼我我就不救！”
    “你帮了他们，他们可能会感激你，但是他们的感激才不值钱呢。可如果你不帮了。你信不信他们反而会反咬你一口！”
    “就这些人，你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他们还逼迫你一个怀孕的雌性，你为什么要去救？！”
    司嫣的感觉慢慢变了，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明明干净无暇的少年。
    她能隐约感受到他内心的苦痛。
    为什么这么小的崽崽，心里会生出了这么多的苦痛挣扎来？
    “可能我没有想那么多。”司嫣的声音温柔了几分。
    “什么？”
    她竟很有耐心地回答起了一个才五岁多的崽崽的话。“他们是不是拿人命压迫我，对我而言都不重要。”
    “他们在说救命，对面有他们的崽崽，或者爷爷的时候。我大概能判断，对面等待营救的是小崽崽和老兽人。”
    “他们在说对面有三十多个兽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有三十多个人在等待营救。”
    “至于你说的，会不会感激我，或者会不会恨我。我那会根本就没有去想。不，以后也不会去想。”
    “只要我的能力足够，只要我做到了保护自己和亲友，我想做就去做了。为什么要瞻前顾后，为什么要计较那么多得失？”
    “更何况，你说的感激亦或者是憎恨……陌生人的这类情绪，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小兽人激动地表情缓缓沉淀，他拒绝式地摇头，“我不信，我不信你没有目的！”
    司嫣沉吟了片刻后道：“可能有吧。”
    小兽人立刻抬起头看她，那表情就像是，我就相信你一定有目的，这个世界果然就没有善良的人！
    司嫣沉思了会后回答：“我的兽夫，还有我的崽崽，是蛇兽人。在这个兽世，蛇兽人一直都是被偏见对待的存在。东西掉了，他们首先就会怀疑蛇兽人偷的，有雌性走丢了，他们会拿第一个见到的蛇兽人问罪。”
    “我现在是虚妄领地的领主夫人。我有时候也会去想，如果我做了足够多的事。”
    “时间久了，对蛇兽人的偏见是不是就能消失了。”
    “如果没有偏见，我的兽夫还有崽崽，是不是就能过得轻松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