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
龙骦阁内张灯结彩,暖意融融。罗浩群领着赵雪纯走进正殿,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座位。
厅堂不大,只有二十几个座位,除了正中的主坐,前面的十个座位居然都空着。靠近门口的座位却满满当当,左边坐着石苇的几个徒弟:老七张道玄,老六杨思思,老五慕容妱,老四曲大春,老三白文月,以及罗浩群的师父白文山。
罗浩群低头苦笑,弯着腰走上去拱手,曲大春、慕容妱和杨思思的修为不及自己,该有的礼数却少不得。最尴尬的还不止于此,白文山身边摆着一个空座位,上面铺着一个绣着桃花的蒲团,那是为昏迷不醒的胡姼准备的,罗浩群也只好拽起赵雪纯,对这个空位子拜了三拜。
坐在长辈对面的还是长辈,李无常门下的玄都、崇左、桑吉、团甲悉数到场,白祖和白跃穿c着作陪,此外,还有一名俊美的青年,眼中含着微笑。罗浩群认得,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笠甲,天魔玄颂的嫡传血脉。
一一见过礼,白文山到底弄来一把椅子,让罗浩群坐在张道玄身侧。又过一会儿,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走进来,大咧咧地坐在主坐旁的位子上。
“时间到了,奏乐!”
白文山面色一紧,见诸位宾客也大抵如此,连忙冲外面挥了挥手,准备将石苇这个高个儿推出来顶缸。
一时间鼓乐齐鸣...砰!哗啦——龙骦阁的棚顶忽然破了个大d,一道人影从天而降,重重砸进地里。
“师...师父...”
白文山愣怔片刻,连忙跑上去刨地。
石苇甩开白文山的手,挣扎着爬起来,口中骂骂咧咧,待抬起头,两只眼睛突然臌胀出来...“王扒皮!金贝贝!”
石苇大哭,三两步冲过,搂住两个女孩,鼻涕眼泪抹了人家一身。
“咦,你怎么回事,是被谁打的?”
王秋子似乎转了性,伸出小手替他拍掉背后的鞋印。
“不过踹了一脚,犯不着大惊小怪!”
一个甜糯的声音杳杳而来,身边已多出一名面带轻纱的黄衣女子。
“鹓鶵!”
王秋子惊叫一声,挥起拳头准备动手。
“她不是鹓鶵,是鹓鶵的女儿——颂蝶!”金贝贝伸手拦住王秋子,冷冷地说道。
场中顿时乱做一团,五兽之名如雷贯耳,颂蝶更是凶名在外,众人立即退到门口,拼了命的往外逃。只有曲欣欣和唐幼晴仍搞不清状况,被罗浩群一手一个拖出去。
“听老酒鬼说,你那主子也是他的媳妇儿?”颂蝶任由众人逃跑,随手在门口布下一个禁制,目光变得郑重起来。
金贝贝哼了一声,脑袋歪过去。
“王扒皮,你的几位姐姐呢,族中的弟子呢,怎么都没跟着过来?”石苇懒得去管她们的闲事,拽住王秋子咬牙切齿地问。
“出事了,来不了了。”
王秋子摇摇头,转身找把椅子坐下。
“出...什么事了?”
石苇血往上涌,刚要做点蠢事出来,却见王秋子并没有如何焦急,于是收了急吼吼的模样,搬把椅子坐下。
事情发生在十几年前,也就是石苇刚刚渡劫的时候。大周灵域犯下众怒,引发了一场大战。
孽凤主事以来,开始逐渐吞并周边的中小宗门,经过百余年的谋划,大周灵域的实力逐渐靠近大环山。这里是玉谷九宗的地盘,域内灵山数百,弟子数十万,通窍境界的仙人更有七人之多,实力雄厚。双方为争夺地盘摩擦不断,搞得局势异常紧张,偏在这个节骨眼儿,小曼领着石苇的几个媳妇儿,大摇大摆出现在玉谷九宗辖下的城镇,结果与人动起手来,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你想啊,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往街上那么一站,登徒子还少得了吗?”金贝贝说道。
“我和秋子当时在闭关,听说她们是一路杀回来的,打死了人家三位仙人,弟子数千,这下可不好收场了。”王秋子连忙把自己摘干净。
几个惹祸精逃回大周灵域,两方立即爆发了大战,结果毫无悬念,孽凤率众扫平了玉谷九宗,夺下大环山,连夜在山口修筑了五座雄关。
“我不是早说过,暗自积攒实力,少与外界接触,惹是生非很好玩吗?”石苇气不打一处来。
“化外之地的西垂呢,西面,南面,北面皆是大泽烟瘴,且被弱水九曲环绕,仙人难渡,与东面的大环山一起,围成了一个封闭的世界...”
李无常走过来,拍了拍石苇的肩膀说道:“...大环山是上古仙人的战场,到处都是空间裂缝,那东西无形无相,且锋利如刀,很少有人能全身而退,连传送法阵也无法通过。大环山的山口长五万多里,宽不到三十里,是唯一没有空间裂缝的所在,通往外界的必经之路。”
“所以啊,我们做得没有错,谁要是不服,就灭了他!”王秋子得意洋洋地说道。
据王秋子讲,玉谷九宗被灭,其宗主居火仙域不干了。居火仙域地处大环山外,附庸被荡平,自己的安危受到威胁,于是用重宝贿赂了相邻的两个仙域,三家合兵一处,入寇大环山。结果,大周灵域展现了超绝的实力,大环山一战,杀死敌方通幽境界的仙人一名,通窍境界的仙人二十四名,三个仙域精锐弟子两百余万,活着回去的不足一成。
孽凤乘胜追击,率众杀入居火仙域,却被大光明宫的琉璃仙子拦下。此女是无涯的亲传弟子,修为极高,她当众传下无涯法旨,着两下罢兵,所有炼虚以上修士被带去大光明宫,思过千年。王秋子和金贝贝当时正闭关修炼秘术,出关时木已成舟,只能徒呼奈何。
“当时,几位姐姐正欲斩杀居火仙域的二长老,未及掩饰修为便被琉璃撞见了。”王秋子说道。
“什么,被抓起来了!”
石苇一下站起来,身下的椅子瞬间化作齑粉。
“有素儿姐姐在,谁也伤不得她们,只是这样一来,你们的重逢...又该延后了...”
金贝贝说完,偷眼去看石苇,却见他正安静地沉思,不再愤怒,不再急切,甚至察觉不到半分沮丧,与刚才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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