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驰道乘马而行,一路兵甲随响,无数机关傀儡排着整齐的方队开上城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这些机关傀儡实力不凡,却远没有桐皮傀儡灵光,接了军令便挺着刀枪傻乎乎地向前,遇到高阶修士也不懂得让路,石苇和林素风只好尽量闪避,蜗牛般的挪了两个多时辰才来到城下。
中军大帐就设在城墙下,掌权插着一杆五色大旗,象征五营同心,共御外敌。怜舟杏和涂正孝都面色凝重地守在账外,见到石苇也不敢说话,惊愕地目送他走进帐中。
大帐内鸦雀无声,正堂上端坐两人,左边那人方面阔耳,纶巾儒袍,三柳长髯飘洒在胸前,一副儒生打扮,右边那人却身穿宽大的黑袍,头戴黑色兜里,身材、样貌全都看不清楚。从身上散发的灵气波动看,两人皆在炼虚境界,然而小境界的界限模糊得很,似是故意掩藏起来。
左右两侧坐着三十余人,皆是炼神高阶修士,其中身着红甲的红朝营实力最为雄厚,竟有十余人,其余四营都不过五六人。靠近门口的地方站着黑檀营的主将,除了隋栋和琴承韵,还有两名全身黑甲的中年修士,正投过异样的目光。而在白圩营的六位主将中,石苇很快发现了低头不语的李天,却未寻到萧仲的身影。
“这不是常无宗的石道友吗,不知可有紧急军情通报?”李天突然睁开眼睛,面带戏谑地问道。
“没...没什么军情...”石苇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有军情?”李天慢慢悠悠地走过来,在石苇面前踱了两步,不解地说道:“那么石道友为何要乘马进入大帐,这岂不是对朱前辈不敬吗?”
哄堂大笑。
石苇这才发现,刚刚一时糊涂,竟然将盗骊骑了进来,还搭进来拉缰绳的张道玄。石苇尴尬不已,若是帅气些也就罢了,关键是马鞍和马童都属于次等货,弄得盗骊也不像什么宝马了。
“快快快快...”
石苇连连摆手,将张道玄和盗骊赶出去,然后转过身慢慢向前走,见那儒生打扮的人有不愉之色,料定便是朱芸古,于是大大方方地见礼。
没见到石苇脸上的惊慌,朱芸古有些失望,于是脸一沉,朗声斥道:“你身为黑檀营主将,竟敢擅离职守,怠慢军法,快说,这一年跑到哪儿去了?”
“闲逛!”
石苇没好气儿地答道。
朱芸古这孙子,仗着自己是城中主帅,炼虚修士,竟然摆出一副训儿子的架势,石苇再窝囊也被挑起了火儿。
被一个晚辈如此顶撞,朱芸古不禁大怒,偷瞄了一眼旁边的黑袍人,见她一动未动,只好将火强压下去,黑着脸怒视石苇。
“寻宝就寻宝,说什么闲逛,害怕有人趁夜抢了你不成?”一位红朝营的修士站出来,不咸不淡损了石苇一句。
“狗娘养的,要你管?”
石苇立即骂回去,这帮家伙摆明了要找茬儿,是祸躲不过。
修仙者都怕死,那人见石苇眼中闪着凶光,不禁脖子一缩,讪讪地推回去。周围的修士也沉默下去,开始埋头权衡利弊。
不怕死的也有,石苇刚刚镇住局面,李天又冲上来。
“我说石苇,你这人就是个无赖,违反军纪在先,还死不认错,难道真想让朱前辈执行军法吗?”李天佯怒道。
“归根到底这是我们樵山仙域的事,你一个外人从中作梗,是何居心?”石苇将“外人”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哼哼,究竟谁是外人?”李天冷笑道:“你前脚回来,真魔一族的大军后脚就到了,且兵力比百年前多了数倍,若说无人穿针引线,打死我也不信!另外,你那个马童就是真魔一族的人,如今还敢抵赖吗?”
被李天这么一说,帐中的修士都跟着点头,向石苇投去质询的目光。张道玄虽压制了修为,却没有敛去身上的魔气,在场的都是高阶修士,又怎能看不出来。
“一个马童你们就怀疑我了,少晨宗在城中养了那么多魔族舞姬,你还要说朱前辈通敌吗?”石苇逛过城中坊市,早知道朱芸古发财的路数。
李天不再言语,坐等朱芸古下令砍了石苇。
“石苇,有人说你通敌,你可招认?”朱芸古强忍怒气,态度已十分明显。
“证据呢?我究竟联络了那个魔头?我得提醒你,现在罗织证据怕是来不及了。”石苇不打算被冤枉,大不了直接冲出城去,前往正灵域,取了宝物反出樵山仙域。
众人皆是一惊,石苇竟然公然顶撞朱前辈,怕是活得不耐烦了。但转念一想,此人如此恣意妄为,多半是有什么倚仗,于是大家都选择了沉默,数十双眼睛齐涮涮盯着朱芸古。
“石苇咆哮大帐,无视军法,着削去黑檀营主将一职,与常无宗一干弟子一同监押,战后再行处置!”朱芸古气得脸色发青,几乎是怒吼着颁下军令。
“主将一职老子没兴趣,爱给谁就给谁吧。但是其他的军令你最好撤回去,若敢动我们常无宗弟子一根头发,老子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石苇当真光棍,话音未落,手中已闪过淡淡的蓝光...“不可,你疯了不成!”李天在一旁大喊。
轰!
一道翠绿色的闪电从蓝光中飞出,径直劈向朱芸古。
朱芸古早准备干掉这小子了,背在背后的手中已握有一件金环法宝。见闪电劈来,便将金环一抛,整个人化作一道虚影迎了上去...咔嚓——闪电将金环截成数段,顺势拐了个弯儿,在石苇身前丈许的地方拦住那道虚影,轰然砸下。
朱芸古头痛欲裂,仙脉翻滚搅动,那闪电直透丹田击中他的元婴,那元婴白眼一翻,竟然晕厥过去。朱芸古轰然倒地,强撑着爬起来,却觉眼前金星乱蹦,身体剧烈的摇晃。
“只是给你个教训,若再敢惹我们常无宗,定教你不得好死!”石苇一脚将朱芸古踹倒在地,恶狠狠地说道。
盗骊当年就是被这家伙抓来的,如今这点儿教训只是出气的开胃菜。
李天彻底傻了眼,他本想戏耍石苇一番,却忘了这小子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恶棍,结果弄巧成拙,很有可能影响自己的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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