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瑶没动。
    因为笑垂下来的一缕发被谭岳洋拨到耳后，谭岳洋温柔道：“真漂亮。”
    简瑶摸摸脸，纠结了几秒，小声问：“我能出去吗？”
    谭岳洋问：“出院？”
    “不是，是出去逛逛。”
    “你是想买什么吗？”
    简瑶觉得自己不漂亮，和司意涵没法比，和唐一珍更没法比，加上在医院，肯定更丑，她想去买化妆品，但说不出口。
    谭岳洋：“我现在有时间，你想买什么我帮你去买，不然我陪你去。”
    帮买还是算了，简瑶选了后者，披上羽绒服拎着钱包出门。
    看见病房门口站着陈启明，靠着墙壁，手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简瑶搓搓手，客气点头：“你回来了。”
    陈启明恩了一声。
    谭岳洋说：“我带她出去逛逛。”
    陈启明额首：“请便。”
    简瑶和谭岳洋一起朝电梯口走，听见他问：“你吃饭了吗？”
    “还没。”
    “什么？”
    谭岳洋有一米九，简瑶踮脚说：“还没。”
    谭岳洋揉揉她的脑袋，带她出去吃饭，简瑶心急，草草吃了点小吃，直接去商场。
    问过谭岳洋，确定能穿后，买了身好看的睡衣换掉病号服。
    去化妆品那被化了个伪素颜后，跟着学了一会。
    把买来的化妆品小样藏进羽绒服口袋，匆匆回去的路上，谭岳洋有事直接去了急诊，简瑶回病房，小心翼翼的推开门。
    陈启明没在病床边，在沙发那坐着。
    简瑶走过去，因为病房里开了空调，把羽绒服脱了，听见陈启明说了句：“你会早死。”
    简瑶喜上眉梢，“你在和我说话？”
    沙发那的陈启明回头，挑高眉冷冷的，“绝对活不到八十。”
    这是从早上说开后陈启明第一次和她说除了吃饭之外的话，简瑶笑的眉眼生花，“我也没想活到八十。”
    陈启明冷笑：“就你这病秧子样，再出去溜达一圈，折腾折腾，七十都活不到。”
    简瑶小心回应：“七十不到也挺好，其实我觉得人活到五十就够了。”
    陈启明闭嘴了，背过身低头重新刷手机。
    简瑶坐在床边想再和他说说话，最后没敢，然后看见陈启明在吃饭。
    简瑶探身子看了眼，陈启明在……吃馄饨。
    简瑶一眼就看出不是他从前自己包的，没兴趣的不看了，过了会眼睛直了，陈启明在吃蛋糕。
    没等简瑶多看几眼，一点点的蛋糕被陈启明吃了两口，“腻歪死了。”说完直接起身去了洗手间。
    简瑶唰的下起身，这辈子没蹿这么快过，手指伸出，捏了口边角朝嘴里塞了一口，转身回床，掀高被子把自己裹进去，一点点的砸吧嘴里剩下的味。
    陈启明在洗手间缝隙那，冷眼把简瑶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
    出去看向在被子里蜷缩起来的简瑶。
    被子因为盖的仓促，并不严实，漏出了一抹粉色的睡衣边角。
    简瑶出去的时候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
    回来就换了一身睡衣，然后气色嫣红，整张苍白的脸都亮了两个度，唇粉粉嫩嫩的，像是被喂的很饱。
    一去两个小时，干了什么不言而喻。
    陈启明心里的火气突兀就又涌了上来，坐在沙发上看垃圾桶里，里面是为了安慰她的沉默，跑去给她买的凉透了的馄饨。
    桌子上是等了俩小时的蛋糕。
    陈启明扬手把蛋糕给砸进了垃圾桶，喃喃的骂：“水性杨花的王八蛋。”
    这晚病房里的俩人都没睡着。
    陈启明是被心口涌上来的火气给气的。
    简瑶是雀跃的。
    俩人的情绪蔓延到了隔天。
    简瑶早上在陈启明去买饭后卸妆洗脸重新化妆。
    伪素颜有点难度，简瑶怕陈启明回来撞见，出去化，等化好回来，陈启明已经在了。
    陈启明不冷不热：“干嘛去了？”
    “随便逛逛。”简瑶抿抿唇走近：“买的什么啊。”
    陈启明眼都没抬的摆弄碗筷：“去找谭岳洋了？”
    简瑶想说不是，看了他一眼，说是。
    陈启明手顿了几秒，抬眼看她。
    简瑶站在窗边是背光的，即便背光，也能看出明眸皓齿，脸颊嫣红。
    陈启明闭闭眼再睁开，淡淡的：“吃吧。”
    接下来的一天，陈启明没出门，中饭和晚饭都是叫的外卖。
    简瑶乖巧的吃，然后在陈启明玩手机的时候安静的坐着，不说话。
    深夜。
    陈启明睡沙发，简瑶睡床上，但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赤脚下床，悄悄的走近陈启明。
    原地静默几秒，蹲下目不转睛的看。
    陈启明笑起来很像在阳光下打篮球的高校男，不笑就差了点意思，脸板着，还皱着眉，有点不像他的严肃。
    简瑶手不自觉的伸出去想碰碰他的眉心，快要碰到的时候抽回去，小声喃喃：“不好看。”
    不好看不好看不好看，丑死了，劝慰了自己好半天，简瑶把碰碰的冲动压下去，猫腰回去了。
    下一秒，陈启明睁开眼，脸缓慢的气成了猪肝色。
    隔天起来，简瑶感觉陈启明……生气了，整个人像是积压了一层阴云。
    简瑶大气不敢出，问吃什么就随便。
    一天下来，和陈启明说了三个随便。
    陈启明在简瑶吃完晚饭后直接走了，把门甩的震天响。
    简瑶在病房里等了陈启明一夜。
    陈启明没来。
    简瑶隔天等了一天，陈启明……还是没来。
    简瑶掰开突然开始僵硬泛冷的手指算了算。
    还有三天，陈启明是不打算来了吗？
    简瑶几乎要被铺天盖地的难过给淹没，晚上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口。
    突兀的，病房门被推开。
    简瑶怔怔的看着出现的陈启明，眼圈极快的红透了，低头在被子上蹭了蹭无知无觉冒出来的眼泪，挤出讨好的笑：“你回来了？”
    陈启明站在门口看着她没说话。
    简瑶坐在雪白的被子里，长发散下，眼圈通红，唇角不自觉的往下弯了又弯，伸出手把眼泪抹掉，小声说：“对不起。”
    陈启明怔了下，把门关上走近。
    简瑶低头掉眼泪：“对不起。”
    陈启明哑声问：“你哪对不起我？”
    简瑶也不知道哪对不起，但是只能说对不起，然后还想说你原谅我，不管因为什么，原谅我，再陪我三天，最后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