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南艺这晚睡的不踏实，行行绰绰间，总是感觉冷。
    兜兜转转的，又梦到了这么多年一直在做的梦。
    漆黑的桥洞下，冷风呼呼的朝着里面灌。
    刑南艺冻的发抖，和简瑶脑袋抵着脑袋，在捡来的军大衣里面蜷缩成一团。
    然后手被握住。
    简瑶的手也很凉，却包裹住他的双手放在唇边哈气，一边哈一边稚气的说：“瑶瑶吹吹就不冷了。”
    刑南艺低低的笑：“傻子。”
    傻子瑶瑶把他的双手放到了唯一温热的咯吱窝里。
    朝朝前，一边挤压他的手，一边费劲的环住他：“瑶瑶抱着，哥哥就不冷了。”
    那会的确不冷了，只觉得暖，可为什么，现在觉得这么冷。
    刑南艺无知无觉的蜷缩成一团。
    “哥哥。”
    “哥哥。”
    “哥哥。”
    一声声熟悉的呼唤钻入耳畔。
    刑南艺睁眼，茫然的看着面前白软像个公主的‘瑶瑶’。
    白软的小手没了年幼那个冬天像是焊在手上的冻疮。
    热乎乎的碰触他的额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他，很软的小声问：“哥哥做恶梦了吗？”
    刑南艺恩了一声。
    “哥哥别怕，瑶瑶在呢。”
    刑南艺环视四周，这是城南的别墅。
    刑南艺从沙发上坐起身，热乎乎，和瑶瑶截然不同的体温挤进怀里。
    刑南艺揽着她心不在焉：“几点了？”
    “十一点了。”
    “怎么还不睡？”
    “下雨了，害怕。”
    刑南艺朝外看了眼。
    雨下的很大，伴随着狂风，打在落地窗前，哗啦啦作响。
    刑南艺看着雨出神。
    目光下移，看到院子不远处的铁门。
    铁门外是盏昏黄的灯，下面的门缝有手掌宽，现下漏出的影子，乌黑一片，伫立在原地。
    刑南艺盯着凝眉。
    ‘瑶瑶’说：“意涵姐姐来了，看哥哥在睡，出去等了。”
    刑南艺嗯了一声要起身。
    手腕被拉住，‘瑶瑶’软乎乎的说：“想吃披萨。”
    刑南艺起身想去厨房，恰逢天上惊雷闪过，门外响起一阵短促的惊叫。
    刑南艺脚微顿。
    热乎乎的‘瑶瑶’挤上来，拉着他的手轻晃：“瑶瑶饿了，哥哥给瑶瑶做披萨。”
    刑南艺脚步轻抬，径直去了厨房。
    做完披萨一点点的喂她吃完，时间转瞬来到十二点，刑南艺打开伞出去。
    ‘瑶瑶’跟了几步，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唇往下弯，轻声说：“哥哥早点回来。”
    刑南艺目不转睛的盯了她一会，点头，手毫不犹豫的抽出来出去。
    到外面打开门，一眼看见司意涵瑟缩在角落，背对他，似在避寒。
    刑南艺凝眉：“你站在这干什么？”
    司意涵看见他怔了下，站正整理了头发，把怀里搂着的文件递过来：“给您送陆氏金融的文件，这里面是我汇总的陆氏金融的现况。”
    刑南艺盯了她几秒，单手接过。
    司意涵朝前站，“我帮您拿着伞吧。”
    刑南艺没说什么，在伞下就着门口的灯光翻阅，不过一瞬，手机电筒的灯光亮起。
    司意涵站在了他面前，将风雨都遮住了。
    刑南艺睨了眼，目光重回文件。
    陆氏金融的规模非同一般的庞大，里面牵扯的权贵数不胜数，能在一天的时间里归总下来，即便是刑南艺，也很难做到。
    刑南艺把文件收起来转身要进去。
    跨过门回头，司意涵还在外面站着，本来只是湿了点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大半。
    “进来。”
    “我就不进去了。”司意涵合上伞递过来：“雨太大了，您打着伞。”
    “下这么大的雨，你来了为什么不在车里等。”
    司意涵微怔。
    刑南艺说：“之前都进来，今天怎么不进来？”
    司意涵抿抿唇没说话。
    刑南艺扭头看向别墅落地窗。
    温暖的灯光下，‘瑶瑶’目不转睛的看着这里。
    刑南艺目光收回：“她让你在外面等，不进车里，就是等，而且不能进来。”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目光朝下，视线定格在她脚下不知何时积起的水洼，拎着文件转身出去。
    司意涵朝后退了一步，从屋檐下直接退到了雨里。
    刑南艺：“过来。”
    司意涵重新朝前一步，手搅在一起，脑袋垂着。
    刑南艺：“转身。”
    司意涵没动。
    刑南艺不耐的啧了一声。
    司意涵转身了，后背全湿。
    刑南艺睨了眼她手里的雨伞。
    应该是刚才给他打伞挡风竖手机电筒照明的时候淋的。
    一阵冷风吹过，司意涵瑟缩了下。
    刑南艺盯了几秒，背靠门抽出根烟叼在嘴里，想拿打火机点燃的时候。
    火苗凑近，刑南艺就着司意涵冻得发抖的手把烟点着，问：“什么时候来的？”
    “三个小时前。”
    刑南艺说：“雨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司意涵抿唇：“不清楚。”
    刑南艺咬着烟打量脑袋几乎要低到尘埃的司意涵，开口：“她不喜欢你。”
    司意涵抬头：“什么？”
    “瑶瑶不喜欢你。”刑南艺淡道：“以后你不要出现在她面前，惹她不高兴。”
    司意涵的脸煞白毫无血色，刑南艺像是没看见，把烟头吐掉，“回去吧，看紧简瑶。”
    刑南艺没要伞，拎着文件回去。
    ‘瑶瑶’蹦蹦跳跳的围过来，心疼的说：“哥哥怎么不打伞啊，身上都湿了。”
    刑南艺把手抽出来，靠着墙壁，环胸冷冷的上下睨她，启唇：“你主子没告诉你吗？”
    ‘瑶瑶’脸色煞白，喉咙滚动半响，下意识朝后半步，小声问：“哥哥在说什么啊？”
    刑南艺说：“替身要有替身的觉悟。”
    刑南艺朝前一步，环胸冰冷俯视：“别越界，否则，哥哥会把你……”
    刑南艺声音冰凉像是毒蛇：“丢进海里喂鱼。”
    ……
    简瑶后半夜蹲在马桶前把手机拿出来。
    看着上面的消息颦眉。
    ——心里有，轻重难辨，暂不宜行动。
    简瑶微怔。
    瑶瑶对刑南艺很重要，她以为重要到司意涵什么都不是。
    简瑶盯着‘暂不宜行动’几个字，没回复，把手机放回去。
    敛眉一点点的摸索着织围巾。
    半响后站起身，在漆黑的洗手间里丈量围巾的长度，还有八十公分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