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瑶侧目看向旁边围观的人，皱眉呵斥：“都傻了吗？报警！”
    “可是简总……”看热闹的人指向陈启明：“他伤的是他自己。”
    简瑶微怔。
    坐在人身上的陈启明已经回过头看她。
    眉眼压成一条阴郁的线，眼圈通红，垂下的拳头血肉模糊，地面上有血迹，却不是被压着那人的，是陈启明砸在地板上的。
    简瑶：“叫人事来处理，一个小时后把报告给我。”
    简瑶转身回办公室。
    一个小时后人事把报告呈了上来。
    陈启明的师傅刘亚带他们全组的人出去应酬了，剩下了陈启明。
    行政部的组长出来，因为大家都在忙，想让闲着的陈启明去帮个忙。
    陈启明没理会。
    行政部的组长针对陈启明在做的企划方案说了几句，陈启明把他扑倒了。
    人事建议：“把陈启明辞退吧。”
    简瑶没说话。
    人事说：“陈启明的性格按说该成为公司的边缘人，不引人注目，如果真是这样，小邓把他插进企划部就插了，偏偏他长相不俗，性子也老实，来到才几天，就引得一大堆女员工瞩目。加上刘亚的性子火爆，整天咋咋呼呼的，很难不让人注意到他。咱公司企划部招实习生的标准您知道，非985、211研究生不要，你看看他是什么，简总，咱们公司最近的风气因为他闹的真的很不好。”
    简瑶说：“行政组长找他帮什么忙？”
    人事微怔。
    简瑶说：“行政组长针对陈启明在做的企划方案说了几句，说的什么？”
    人事没说话。
    简瑶说：“我让你了解情况，不是让你只听行政组长的话，是让你了解事情真相。”
    “可……”
    简瑶打断：“在其位谋其政，我让你做的是人事该做的工作，不是让你任意偏私。”
    人事：“您这是要给陈启明撑腰吗？”
    简瑶：“不是，我是在教你怎么工作，能做就做，不能做就滚蛋。”
    人事脸涨的通红，喃喃：“我再去了解。”
    “不用了。”简瑶说：“行政组长不处罚，陈启明一年内不参与企划部的奖金结算，实习期从三个月延长到四个月，出去。”
    人事怔了瞬，转身出去了。
    简瑶按了按眉心，重新处理文件。
    小邓推门进来：“陈启明到底是您什么人啊。”
    简瑶的笔尖微顿，淡淡的：“不该你问的别问。”
    小邓想说，好歹是您插进来的人，可您也太狠心了点。
    明眼人都知道是行政组长欺负陈启明。
    陈启明那个乖孩子打自己都没敢打行政组长。
    您可倒好，不帮衬点，反倒只处罚陈启明。
    简瑶：“刘亚应酬回来了吗？”
    小邓微怔：“没呢。”
    简瑶：“出去。”
    小邓挠挠头出去了。
    简瑶深夜下楼，朝窗边看了眼。
    空无一人，黑漆漆一片。
    简瑶去等电梯，电梯卡在一楼迟迟上不来。
    简瑶转身推开消防楼梯的门，沿着台阶一层层的往下。
    不知道下到第几层的时候顿了足。
    下面台阶上坐着陈启明，腿叉开，手肘横在膝盖上，脑袋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身边散落了密密麻麻的烟头。
    想从这里出去，要么上去推门坐电梯，要么下去推门坐电梯。
    简瑶选择了上去。
    “他让我去扫厕所。”
    简瑶脚步顿住。
    陈启明说：“我没扫过厕所。”
    的确。
    陈启明何止没扫过厕所。
    他连饭都是只做从来不收拾，饭菜多好吃多好看，厨房里面多一片狼藉。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说：“你说我在企划部能学到东西，刘亚那个老东西对我做什么，企划部的人对我说什么，我都能忍，但行政部和我没关系，我为什么要忍？”
    简瑶没说话。
    陈启明说：“我做了一天一夜的企划方案，他说是垃圾，还问我要不要来行政部，他去找人事，让人事专门给我安排一个扫厕所的职位。”
    简瑶沉默。
    陈启明说：“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就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不管是谁从我身边经过都要嘲笑我一句。”
    陈启明说：“我没打他，只是扑倒打我自己，为什么错的是我？而不是我们两个都有错？”
    简瑶真的想走。
    忙忙碌碌一整天，简瑶想洗澡拱进被子里挤成一团睡觉。
    但……
    简瑶下台阶，看向陈启明脚边丢着的一团皱巴巴的纸。
    蹲下想捡起来。
    陈启明先夺走了，抬眼看她，眼圈通红：“你也要嘲笑我吗？”
    简瑶：“给我。”
    陈启明把皱巴巴的纸团递到了简瑶的掌心。
    简瑶屈展开。
    看着上面五颜六色的便签条怔松了瞬。
    这是昨晚陈启明熬夜在整理的东西。
    简瑶就着灯光看了会。
    有些不知道怎么去点评。
    因为真的乱七八糟，但对陈启明来说……进步已经相当大了。
    最起码里面参杂了无数简瑶让小邓给他的专业术语。
    卖弄学识的成分有，可也证明他真的在努力去学了。
    陈启明说：“很垃圾吗？”
    简瑶顶了顶腮：“恩。”
    陈启明脑袋垂下没说话。
    简瑶说：“陆氏的薪资是行业中的翘楚，跟着门槛就高，进来的人最低在校奋斗了七年，削尖的脑袋才进来。他们和你拿一样的工资，却付出的比你多太多，更做着比你多很多的工作，他们心里不平衡很正常。”
    陈启明怔住，抬头看简瑶。
    “我刚来陆氏的时候，也是如此。”简瑶背靠墙壁，手背后，看着陈启明说：“这家公司和陈家不一样，虽然不是陆氏的重点企业，但整体节奏却很快，卧虎藏龙的员工无数，整体素质三个陈氏都比不上了，而我只是个高中毕业生，那会的我，还不如你，陆少卿去国外了，在这个公司里，那时候的我和现在的你一样孤立无援。”
    不止。
    那会的简瑶更累。
    因为家里还有一个闹腾不休的陈启明，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简冉，还有一堆公司不服她，想拿走管理权的高层。
    那段日子真的很……难熬。
    简瑶目光深远了起来，低低的叹了口气，“你从公司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