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安静的看了会陆少卿，开口：“之前你亲口说事不过三，还记得吗？”
    陆少卿：“那是因为……”
    沈眠打断：“你当年之所以会被关起来，是因为生病了，重度抑郁症，和疯子差不多。”
    陆少卿：“我已经好了！”
    沈眠没理会，接着说：“在青城骗我是一次，美洲康泰骗我是一次，重度抑郁症是第三次。陆少卿，我们完了。”
    屋里静了下来。
    只剩下陆少卿越渐急促的呼吸。
    良久后。
    陆少卿垂头，浅浅的深呼吸了会，抬头看沈眠，被帽檐压住的眉眼黝黑一片：“我妈和陈叔应该都和你说过，不要回南城，你为什么要回去？”
    “因为想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为什么把我从青城带回南城？”
    “不想你死在外面。”
    “为什么机关算尽的为我报仇？”
    “你输是因为我。”沈眠笑笑：“徐凤泽之所以不进你的套，是因为我前男友柯宇，你本不该输，这件事怪我，看在夫妻一场，还有孩子的份上，我肯定要为你报仇。”
    陆少卿看了沈眠一会，蓦地眼泪从眼眶中往下掉。
    陆少卿抬手狠狠的抹了一把，吸了吸鼻子，手肘放在膝盖上，开口说：“我错了，沈眠，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骗你了，我说到做到，你……”
    沈眠脸始终平平静静的，毫无波澜。
    陆少卿脸悄无声息的扭曲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我再骗你，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沈眠摇头：“算了吧。”
    陆少卿怔住，嘴巴开合半响，说：“当年的事你都知情了，那么你就该知道，我……对你还有感情。”
    沈眠沉默了。
    陆少卿说：“你呢？”
    沈眠没说话。
    陆少卿盯着沈眠，滴落过眼泪的眼睛突然像是拧开的水龙头，不断的往下掉眼泪。
    掉一串，陆少卿抹掉一串。
    不停的抹。
    看沈眠迟迟不说话，垂头压了压帽檐，把落不尽眼泪的眼睛遮挡住，低低的说：“当年的事，人传人容易传错，我再和你解释一遍。”
    陆少卿的鼻音很重，低低沉沉的说：“我当年……生病了，加上严晋东给我打了针，我脑子转的比平时慢，看见我爸找人合成的视屏，就以为真的是你，所以对你说了那些话，其实我对你还是有感情的，只是那会不知道怎么的，有点累，想……找个地方藏一藏，歇一会，就歇一会。”
    陆少卿说：“我……”
    陆少卿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我……我第一次认识你是在学校开学典礼上，你……你们班和我们班在隔壁，你迟到了，站在最后面，就在我左手前一个位置，侧脸和后脑勺特别好看，我看了你大半年，然后我们打篮球的时候，那孙子的球砸了你，我真的挺喜欢你的，就一直找机会出现在你面前，那么多年了，我真的一直都挺喜欢你的……我真的很喜欢你，从年少在现在，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沈眠打断：“谢谢。”
    陆少卿没说话。
    沈眠说：“谢谢你喜欢我如斯，多年不变。”
    陆少卿的脑袋垂的很低，印入沈眠眼帘的除了漆黑的帽檐，就是耳边漏出的一圈白白的纱布边。
    沈眠看着那圈纱布出神，良久后说：“但我们真的不可能了。”
    陆少卿喃喃：“因为事不过三？”
    沈眠：“恩。”
    陆少卿突兀的轻轻的笑了两声，被水汽覆盖了的眼睛看向沈眠：“不是因为事不过三，是因为我输了，我没能力保护你，因为我是个废……”
    沈眠打断：“陆少卿！”
    陆少卿到嘴边的‘废物’咽了下去。
    沈眠掐进掌心的指甲松开了，盘起的腿放下，起身走近，在陆少卿身边蹲下：“我和你分开，的确不是因为事不过三，但也和你自身无关。”
    沈眠盯着他一字一句：“你没输，你赢了。”
    陆少卿怔住。
    沈眠说：“这次不是我赢，是你赢了，如果不是你，我会输，但如果我不参与，你一样会赢，陆少卿，你很厉害很厉害，你能保护我，能保护得了落落，你很厉害。”
    陆少卿眼泪再次断了线的往下掉，喉咙溢出浅浅的呜咽，小声说：“既然我能保护你，为什么你不愿意原谅我，跟我回家。”
    沈眠眼圈红了，看了他许久开始说：“因为我不爱你了啊。”
    陆少卿眼神恍惚了。
    沈眠抬手，轻轻的抹掉他脸上的泪花，小声说：“你醒来知道发生什么事后，就应该知道，我对你没感情，不然也不会在你妈住院后有那么多次去看你的机会，却一次都不去，在知道你醒了，直接就走了，陆少卿，我是在奋不顾身的为你报仇，却不是因为爱情，因为亏欠，我对不起你。”
    陆少卿说：“你对不起我什么？”
    沈眠：“对不起你爱我如斯，多年不变，可我已经不爱你了。”
    陆少卿怔愣住。
    沈眠说：“你很好，很厉害，可你太脆弱了，只要我们的感情付出不平等，或早或晚，你的抑郁症还会复发，折磨的你痛不欲生，我留在你身边，是害你，不如咱俩就这么分开，各人去过各人的日子。”
    陆少卿的眼泪像是擦不尽。
    沈眠一点点的帮他擦。
    手被握住。
    陆少卿盯着她，开口：“我不在乎感情付出平等与否，我们在青城的时候，你对我没感情，我们过的不也挺好的吗？我们一起养孩子，一起照顾孩子，那样不也挺好的吗？我……”
    沈眠打断：“可你的病，已经复发了啊。”
    陆少卿矢口否认：“那不是因为感情，是因为我想保护你，我怕我保护不了你，我怕我输，我怕我还是一无是处。沈眠，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你跟我回家后，我会看病，会把身体养好，把精神养好，我不用你照顾，我自己可以，你相信我，我不会把负能量在你面前漏出一丁点，沈眠……”
    陆少卿握着沈眠的手腕很紧很紧，喉咙滚动半响，伴随着往下掉的眼泪，轻声说：“我会装的很像很像，绝对不让你发现我是个病人，不用你照顾我，不会让你累，也不会影响落落，你相信我，相信我，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