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爬起来，打开门，抬头看门口插兜看着她的严晋东。
    拉住他的衣服求：“把手机解开，再让我打个电话。”
    严晋东低头看沈眠血肉横飞，鲜血还在往外冒的手腕，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低低的叹了口气，回头嘱咐：“带她去医院。”
    沈眠摇头：“再让我打个电话。”
    沈眠伸出一根手指，超小声的求：“一个，最后一个，我再打一个。”
    “打给谁？”
    “打给我的少爷。”沈眠喉咙滚动，眼泪像是断了线似的从红肿的眼眶里滑落，很小声说：“我还没告诉他，我为了和他通电话割腕了，流了很多很多血，他会心软的，他很心软的，我再哄哄他，他会来接我的，你……你让我再给他打一个，最后一个。”
    沈眠拽着严晋东的衣服站不住了，往下蹲了蹲，重新站起来：“严晋东，东哥，我求你了。”
    严晋东把手机给了沈眠。
    沈眠一下下的按出陆少卿的电话。
    关机了。
    沈眠凝眉，想翻出看刚才通话的号码是不是陆少卿的电话。
    手机被抽走。
    严晋东低低的叹了口气：“沈眠，你和陆少卿真的完了，你们从开始就不是一路人，别再强求了，还有……陆少卿不会再要你了。”
    ……
    四年后。
    青城。
    沈眠等报告单的时候，一扭头，沈落不见了。
    沈眠没在意，转身去一墙之隔的花园。
    沈落这半年，每次来医院，都会偷偷跑来花园，踮脚去碰树上半年前划下的痕迹。
    笨笨的量自己和树上痕迹的距离，发现还是差一截。
    嘴巴扁了扁。
    蹲下，闷闷不乐的用小棍戳地面。
    穿着白裙子的小小孩，看着可爱又可怜。
    沈眠托腮看了会，转身想从入口进去。
    错眼间，对上迎面走廊走近的一个男人。
    白衬衫，黑裤子。
    高大漂亮。
    唇角含笑的在接打电话。
    眼神朝前瞥了一眼。
    在沈眠身上定格了一秒，脚步丝毫没停顿，直接朝前，和沈眠擦肩而过。
    走了。
    像是不认识。
    沈眠原地待了半分钟，抬脚去了花园。
    扯出笑：“哈喽。”
    沈落是个很乖很乖的孩子。
    受委屈了，难受了，哪不舒服了，第一反应是忍，特别乖的对沈眠扯出甜甜的笑。
    这会也是。
    看见沈眠来了。
    闷闷不乐压下去，绽开大大的笑，扑进沈眠怀里，奶声奶气，甜滋滋的喊：“妈妈。”
    沈眠抱着她蹲下，抽出湿纸巾擦她的手：“宝宝长高了吗？”
    “还差一点点点，妈妈，再等等我，我就可以长高把妈妈抱高高了。”
    沈眠笑笑：“好。”
    沈眠抱着沈落回医院领了检查单。
    去医生办公室。
    医生说再观察。
    五岁后如果还不能自愈，就安排手术，让接着注意养护。
    问沈落这一个礼拜怎么样。
    沈眠：“正常，但身高没涨，体重又轻了半斤，对了，昨晚睡觉她说有点腿疼。”
    沈落不到七月早产，生下来的时候不足两斤，因为胎里不足，免疫力低下，这么多年大病小病，几乎没断过。
    一岁半的时候诊断出了瓣状性心脏病。
    医生说这种病在五岁前有自愈的可能。
    但生长会很缓慢。
    沈落如今三岁半，但比同龄孩子矮了半个头，而且又瘦又小。
    今年半年，个子没涨不说了，体重也是，不涨反掉。
    沈眠无意识的把手握紧。
    惴惴不安的等着答复。
    医生：“哪疼。”
    “说是腿疼。”
    “可能是生长疼，再观察看看，不行再来做个检查。”
    沈落从小扎针检查不断。
    现在看见针就会抖。
    不是万不得已。
    医生不想让沈落再扎针。
    小孩子小点的时候还总哭。
    长大了不哭了。
    说是哭了没用，还会让妈妈心里难受。
    医生劝慰：“别担心。”
    沈眠点头。
    出去在外面乖乖等着的沈落身边蹲下：“医生爷爷说小落落恢复的超级超级好。”
    沈落眼睛笑成了月牙：“真的吗？”
    “恩。”
    “那妈妈可以不用担心落落，睡个好觉吗？”
    沈眠微怔。
    笑笑点头说好。
    抱着沈落出去。
    快到医院门口接到严晋东的电话。
    “我刚忙完，到正大门了。”
    沈眠哦了一声挂断了。
    到医院门口，一眼看见严晋东一头银白发，上面戴着个毛线帽，大金项链，皮裤，黑背心。
    一个人穿出了三个季节。
    偏还靠着一辆大红色的超跑，打扮的要多土气有多土气。
    沈眠抱着沈落走近。
    沈落点评：“叔叔，你又变丑了。”
    严晋东直接从沈眠怀里，把人小点点但很鬼大的孩子抱出来挠她的痒：“我穿什么你都觉得丑，小混账，你到底有没有审美。”
    沈落咯咯的笑，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染上了红气，看着健康了点。
    沈眠：“把她放下。”
    “别理你妈。”
    严晋东说完，把孩子直接塞进了副驾驶座。
    还要给她扣安全带。
    沈眠皱眉凑近把人推开，将沈落抱到后面的安全座椅。
    转身上了副驾驶座。
    严晋东上车扣安全带抱怨：“她坐前面能少睡两分钟。”
    沈落上车就睡，到家也醒不了。
    会足足睡三个小时。
    晚上就睡不着了。
    沈眠知道，“不满十二周岁的孩子不能坐副驾驶座，还有，没有安全座椅。”
    严晋东：“我……”
    沈眠从后视镜看了眼。
    沈落睡着了。
    脑袋低垂，睡的很香。
    没什么血色的脸看着红润了点。
    沈眠看着打断：“其实让她不睡，最好的法子是你别来接，和我们来的时候一样，我抱着她走回去。”
    “我是觉得孩子重，你抱着，累。”
    “不是，你是怕我跑了。”
    严晋东想说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最后扒了扒头发没说，转移话题：“医生怎么说？”
    “接着观察，注意养护。”沈眠脑袋靠上窗户，淡淡的：“还是老一套，别感冒发烧，别人感冒发烧是小毛病，她会要命，免疫力太低了。”
    严晋东侧脸看了眼沈眠，抿唇：“别听他的，人家放养的孩子，身子多壮。”
    沈眠没说话。
    严晋东也没再说。
    片刻后。
    沈眠说：“我在医院碰见陆少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