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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好 作者: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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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六哥他们一起长大的。住的地方也不固定,说我吃百家饭有点扯,但五六家总有的。”

    “那时候跟我们一起的,还有七哥,是个很……”周竟又停顿几秒,似乎不知该如何形容,“他家里条件不好,父母都跟着六哥的父亲做事,他比我们大了有……七八岁吧,家里人没空的时候,七哥就会做饭给我们吃。很好吃。”

    “那他比六哥还大吧,为什么行七?”

    周竟低笑起来:“六哥是他的少爷啊,做仆人的怎么能排到主子头上去?”

    “……仆人?”

    “他自己总这样说,我们却不觉得。我们都很喜欢他。六哥那时候小,不懂事,老是伤他的心。不过两人还是在一起了。相爱了。”

    吴晨听出他话中的沉寂,预料到这些一定同如今聂哥和六哥的关系有关。不知为何他心慌起来,将头在周竟的掌心里埋得更深。

    “后来就出事了,我们几个一起被人盯上。七哥为了保护我表哥受了重伤,死在了医院……如果说‘危险’,这大概就是最危险的一次。”

    原来是死别。

    “那时候我就懂了我爸的想法。无论身在哪个圈子,都要想方设法强大起来。”

    他不再说话,吴晨也跟着安静下来。许久,两人才又重新开口,说起了其他事。今天下雨的时候吴晨在哪里,打的哪把伞,中午为什么不吃饭。纹身店的新客人想纹什么样的图案,小清小柏的电大课程。吴晨渐渐安下心来,周竟就在他身边,就在这里。他此刻终于意识到语言的魔力,每一件事,或大或小,说出来,才会有不后悔的权力。

    突然,一滴汗顺着周竟的下颌直落到吴晨嘴边。他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而后便窘得说不出话来。此时外头已隐隐有了天光,他乖巧地伏在周竟怀中,穿着周竟的衣裳,皮肤从脸一直红到敞开的胸口,如同一株怒放的罂粟。而周竟的身体也起了变化,吴晨意识到后,骇得猛然坐起,嗫嚅着看着周竟。对方眼中藏着情欲,表情却带笑:“咸吗?”

    “师兄,我……”

    “天也不早了,”周竟道,“等会儿飞机上再睡,你收拾收拾东西,吃过饭,我们就去北京。”

    吴晨就这样坐在床上,怔怔望着他。

    周竟揉揉他粘湿的发:“我先去冲个澡。乖,起来吧。”

    院外的鸟鸣声忽然入了耳。等吴晨回过神来,周竟早已走出房间,替他带上了门。

    第34章

    下飞机后,两人直奔酒店。套间内,吴晨将行李箱中的衣服挂好后,便站在落地窗边,俯瞰北京的街景。他从未离开过省内,甚至连飞机都是第一次坐,然而却也没有多少雀跃。心中那条暗河一直翻涌,让他没有片刻安生。

    没站多久,就忽然变天了。乌云聚集在天边,如同末日烽烟。本来说好要去外头吃饭,现下不能成行,周竟就近带他去了一楼的西餐厅。先前一直在赶路,许多事还未来得及问,等餐时吴晨总算有了机会,便说,师兄,你在省城的事办完了么。

    周竟淡笑:“办完了,加了个夜班而已。”

    他不说,吴晨就不再细问,同时决心忘记今早在对方衣袖侧后方瞥到的那滴血渍。店里冷烤牛肉的味道很好,吃完后又咽下一块黑森林,两人才起身离开。外头的雨早已落下,天阴沉得如同午夜。路过大堂时,许多滞留的客人都在小声议论,说是从未在旁处见过这样狂暴的雨。晚上两人在客厅坐到很晚,多数时间都是空白的安宁。吴晨靠在周竟肩上,看他在电脑上修改文件,手指如飞。他看着看着入了迷,也有了些困意,便慢慢合上了眼。周竟后来应当打了好几个电话回秋城,询问一些公事;又打给聂哥,迷糊中吴晨似有听到陈钧的名字。但这都不重要了。他似醒未醒,脑中拒绝思考任何事,只想这一刻过去得晚一些,迟一些。

    这一夜仿如黏稠的糖浆。周竟将他抱到卧室床上,替他盖好被子,又在床边坐了很久。他起身时,吴晨本不想动的,却还是准确地勾住了他的手。周竟的声音好似一片轻飘的叶,他说,昨天天气预报讲,夜里还会有雷雨,我在等,等会不会打雷。

    “那现在就不会打了吗?”吴晨缓缓睁眼,小声问道。

    “嗯,应该不会了。”

    吴晨觉着有些不对,便扣紧他的手指:“师兄……几点了?”

    周竟没有说话。吴晨胸闷得厉害,他翻身坐起来,在床头柜寻到手机,摁开一看,已经快五点了。

    而身后拉得紧实的窗帘也透过一丝不再阴暗的光。

    “你没睡吗?”他哑声问。

    “不困。”

    吴晨难受得红了眼。见状,周竟的语气略微沉了沉:“没事,我真的不困。”

    “那现在,睡。”吴晨没有犹疑地抬手,抓住周竟的肩膀想将他往床上带。周竟肌肉紧绷着,但很快放松下来,就这样合衣躺在了吴晨身边。吴晨全身都在颤,他还是哭了,细弱的抽泣声怎样也抵不过30层高楼笼罩下的寂静。周竟抚着他的额头,叹了口气:“从昨天到现在,你情绪都不太好。

    “陈钧临走还要跟我来这么一下。偏偏你还愿意听他说。

    “他下午就去海城躲起来了……算了,不提他。”

    周竟说得很慢,吴晨渐渐止住哭泣,眼睛睁得极大。他听得出来,对方要的并不是他的回应,只是在解释为何要守在这里。

    “要是你醒来找不见我,是不是还要哭。”

    “那你刚刚,不是要走……?”

    “坐了那么久,腿麻,想起来站一站而已。”周竟用手背抹着他脸上的水,“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就醒了。”

    结果是两人都没能入睡。周竟只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便又开始做文件、打电话。他这次过来是替父亲拜访一位老友,对方在司法部工作,晚上约好请周竟去家中吃顿便饭。下午离开时,吴晨拉住他,说,师兄,你办完事我们就回秋城好不好?周竟只诧异了一小会儿,便说行,你这次不想玩,我们就回去,反正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晚上吴晨看着周竟躺到床上,才回到隔壁自己的卧室。机票定在中午,他隔几分钟就看看手机,好容易熬到七点,便头重脚轻地爬起来,替周竟挤好牙膏,又叫好早饭,接着就坐在沙发上发呆。去机场的路上,周竟一直攥着他的手,眉头紧蹙;这副神情在飞机降落到秋城时也未曾改变。吴晨的话越来越少,到后来几乎闭口不言。去停车场取了车,周竟径直往公司开去,好几分钟吴晨才恍过神,慌张地说,师兄,我要回家。

    “不行,今天你就跟我待在一起。”

    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

    吴晨继续摇头:“师兄,我真的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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