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勾勒出她的身影,她嘴边带着缱绻柔软的笑,嘴里说出来了打趣他的话,那一双还是如同从前一般,装得下山河锦绣,放得下一个他。
易千翎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直到西陵清婉转瞬之间落地,来到了他面前,他揉了揉眼睛,呢喃着确定:“真的是你来了吗?婉婉……真的是你来了?”
他修长的手指颤抖着缓慢的想要触碰,停在半空中忽然没了动作,西陵清婉抬手握住他的手,垂眸看着他的手指慢慢的收紧,抬眸看向呆愣着的人间的太子殿下,笑弯了眼睛。
“这么久不见,这是高兴得傻了?”
“不……不是……”
易千翎有些贪婪的握住她的手,紧紧的舍不得松开,他轻声道:“只是这样的你出现在我的梦里太多太多次了,我……总是触碰不到你……我……”
西陵清婉抬眸看他的眼睛。
还是那一双熟悉的桃花眼,只是这次桃花眼里面没有吊儿郎当,风流倜傥的笑意,更多的是思念……和恍然。
西陵清婉的心酸了酸,将这样恍然的他拉进了书房里。
她转身关上了书房的门,刚刚抬眸看到他的手拉住了自己的手,他就猛然贴了上来。
西陵清婉的后背撞上了书房门,发出了哐当的声响,没有时间来得及反应,易千翎的吻就追了上来。
他吻得温柔动情,辗转厮磨着无声诉说着他的思念。
易千翎的嘴唇移开了些位置,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放在她腰身上的手也一寸寸的收紧,他的声音轻如叹息。
“……婉婉,我好想你。”
西陵清婉被他压着靠上了书房门,尽管是这样缱绻情动的时刻,他说的话却寸寸虔诚。
西陵清婉的手放在他的背上,声音比他的声音更轻:“此次去了人界北地,处理了一些事情,比较棘手。”
易千翎轻喘了一口气,压着笑在她耳边道:“……难怪。”
西陵清婉浅浅的笑了笑,蹭了蹭他的耳边,易千翎开口问:“……是什么样的事情?”
“一个……命格凄苦的怨灵被人挑唆从鬼入魔。”
西陵清婉轻声道。
她的声音刚刚落下来,易千翎就退了一步松开了她,在西陵清婉看见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笑意的时候,他弯腰将西陵清婉横抱了起来,往书房的小榻方向走去。
西陵清婉一惊,抱住了他的脖子问:“……你干什么?”
易千翎嘴角的笑意不变,道:“听你讲故事呀。”
西陵清婉难得的红了一次脸。
易千翎将西陵清婉放在了小榻上,小榻不算很小,足够装得下两个人,西陵清婉被他放在了小榻上,他伸手给西陵清婉盖上了被子,又躺在了小榻的外侧,手环上了她的腰间,微微用力将人往自己怀里捞了捞,这才调整了一个姿势道:“……可以讲故事了。”
他说得认真,好像真的像是小孩子要听睡前故事一样,可是实际上并不是的,他只是想要跟西陵清婉多待一会儿,想要多听听她的声音。
他是一个贪心的人。
但是他的贪心,只不过是求一个西陵清婉。
西陵清婉的声音轻轻柔柔的释放在他的耳边,易千翎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吻。
当西陵清婉的声音低下来,抬头看向他的眼睛之后,易千翎就微微的动了动眸光,道:“……如今他的野心已经到了如此程度了吗?”
西陵清婉轻轻的“嗯”了一声,道:“我拜托阿珺做我在神帝那边的神帝,而我过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缓着声音道:“不仅仅是为了看看你,还有点惧怕……神帝他会不会对在人界历劫的你动手。”
易千翎的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好得不得了。
“神帝应该是没有这个胆子,即便他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能力,不必担心了。”
易千翎又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同她蹭了蹭鼻尖,留恋万般不舍般的收紧了手臂安慰她道:“……婉婉不怕,我还要历劫之后娶你为妻呢,我怎么舍得去死?”
西陵清婉往他的怀里又靠了靠,听着他乱了节奏的有力的心跳,她没忍住眯了眯眼睛,纤长的手指在他的胸口画了一个圈道:“没想到,你还和从前一样,每当抱着我总会不争气的乱了心跳,亏你还是羿日神族的首领呢,这么没出息啊?”
易千翎的手停在她腰间,微微用力揉了一下她的腰间,西陵清婉就轻轻的“啊”了一声,抬头轻轻的捶了他一下,有些羞恼:“你做什么?”
易千翎的下巴放在她的额头上,带着笑打趣她道:“没想到啊,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是和从前一样,让人碰不得你的腰身啊?”
“百里重玹!”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他的手握住西陵清婉捶他胸口的手,放在了自己都腰间道:“今日处理公文有些累了,婉婉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他的声音疲惫,又带着点沙哑,在这样暧昧的夜色里撩人心弦,让西陵清婉的胸口跳了跳。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了绵长而悠长的呼吸声,还是那样熟悉,她悄悄的抬眼看着他的眉眼。
好看又英挺的眉眼,一双满含情意和温柔的闭上了的桃花眼,睫毛纤长,挺拔的鼻子,淡色的嘴唇有些薄薄的,是温热柔软的。
都说嘴唇薄的男儿多薄幸,偏偏他这样长情,从那个时候到如今,坚持了数万年的光阴,依旧这样深情的模样。
她从来没办法拒绝这样的他。
如今的他已经弱冠了吧。
如今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想要嫁给他的姑娘应该是数不胜数,可是他偏偏要放她在心尖尖上,无论如何都不肯将就。
西陵清婉轻轻的笑了笑,低声道:“真是死脑筋。”
其实哪里是死脑筋,不过是爱她爱得过于刻骨铭心,才会过了这么多年都舍不得忘记。
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在人界的岁月难熬,神界的一天就是人间的一整个春秋轮转。
对于神来说是转瞬即逝的三月光阴,对于人间来说却是一生的光景四季。
西陵清婉靠在他怀里,感受他的温度和呼吸起伏,很慢很慢的闭上了眼睛。
“……婉婉……”
那是一个百里重玹尽其一生都难以释怀的梦。
在那个梦里,父亲陨落,神界动乱。
他生平第一次那样狼狈的倒在满是哀伤气息的房间,他的父亲第一次那样虚弱的躺在床榻上,冲着他招手。
西陵清婉搀扶着百里重玹来到了从前总是容光焕发的伯父面前,微微低了低头。
“婉婉啊……”
力牧的手有些虚弱的冲她招了招手,道:“……多谢你,婉婉,替我照顾他。”
西陵清婉看着从小对待自己便温和的伯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力牧笑了笑,道:“……婉婉是一个坚强的孩子,乖孩子,别哭。不然你父亲可要追着向我讨要说法了。”
百里重玹紧紧的握了握她的手,哑着声音道:“婉婉,你先出去吧。”
西陵清婉回握了他的手,又退开两步,行了一个大礼,这才转身离开。
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雷声大作。
昭示着神族首领丧钟的声响,传彻神界。
西陵清婉落了眼泪,转身看到了失魂落魄的走出来的百里重玹,他那样放荡不羁的眉眼第一次沉寂下来。
西陵清婉擦了擦眼泪跑到他身边,看着他总是对自己带着笑的眼睛。
他抬头的时候,眼泪落了他满脸。
看到了西陵清婉,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归宿一般,轰然的倒进了她的怀里。
他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
“婉婉……”
“……我没有父亲了……”
雷雨骤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