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斗金赌坊。
此刻徐菜鲲正扶着赌坊的大门纠结着,望着那赌馆外漆黑的街道,其心底在暗暗发怵。
一门之隔就是两个世界,或许这就是这世界的特色之一了。
赌坊内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大量的赌徒输得眼睛都是红的。
而赌坊外则是漆黑的院子,院墙连着萧瑟的街道,在树梢乌鸦的叫声中,将外面的世界衬托得格外寂静。
“这该死的赌馆,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在里面根本就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原本还想着见好就收,赢点钱就回家的,谁承想竟被拖到了深夜。
现在可好,要是这时候强行赶路的话,可就得冒着被邪祟袭击的危险了!”
徐菜鲲心中暗恨。
“徐公子,现在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你这身怀巨款的,再走夜路怕是不那么安全了吧!”
徐菜鲲身旁,一个留着鼠须的精瘦汉子细声说道。
“不说那夜晚肆虐的邪祟,就单是碰到几个劫道的亡命之徒也是危险啊。
不如趁着今儿个手气这么旺,进来再多玩几把,说不定到明儿一早又能再翻几翻。”
此人名叫孙五,乃是这斗金赌坊的专职掮客,专门负责引诱那些富户来这赌坊赌博。
此刻孙五的眼神中泛着精光,手抚鼠须,一副不怕徐菜鲲不上当的表情。
徐菜鲲,城东徐家的独子。
几日前,斗金赌坊的后台看中了他们徐家的那处宅院,说是那庭院风水不错,想弄下来当个别院。
背后的大佬有想法,手下的小弟自然要为老大分忧了。
这孙五在花费了一番精力后,终于是搭上了这徐菜鲲,并将这徐府家的公子给诱骗到了自家赌坊之中。
按照赌坊的常用套路,开始先给这徐家公子来点甜头尝尝,引他入局。
等他兴头上来了之后,再要他慢慢地把赢的给吐出来。
一般人在这情况下,极容易上头,不怕他不输红个眼。
到时看准时机,这孙五再趁机蛊惑一下,要他跟赌坊借钱赌几把大的。
这先赢后输的感觉有多难受,孙五再清楚不过了,不怕这徐家公子不点头。
到时剩下的就都是常规操作了。
自己与那荷官里应外合,只要他入了套,不输他个倾家荡产那都是老天爷眷顾他。
这套路在孙五做局的历次案例中,那是屡试不爽。
当然,这次原本一切也都进行的非常顺利。
可谁承想这徐家公子也不是一般人,这鱼儿是光咬饵,却不想咬钩,看着胖胖憨憨的好忽悠,可却半个时辰前就想要收手离开了。
五千两啊!为了哄住他,自家这赌坊可是下了足足五千两的饵,可自己这边刚想亮屠刀,这就要进锅的鸭子却想要跑!
这怎么可能!还有没有一点赌客的自觉性了!
不过现在孙五也不怕了,这黑灯瞎火的,没点身手的人根本不敢在外面走。
命和钱孰轻孰重,相信这徐家少爷还是分得清的。
“走吧,徐公子,这站在门口的也不安全,谁知道外面有没有邪祟经过,赶紧随我回屋去,咱俩趁着手气正旺,再去大杀四方!”
说完这孙五便拖着徐菜鲲的手往赌坊里拽,旁边那几个孔武有力的赌坊打手也是趁机帮腔,哄着徐菜鲲往里走去,同时准备关上赌坊的小门。
而这一番拖拽也是让徐菜鲲心下惊惧,更是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他自己家中是经商的,什么三教九流的套路多少都懂一些。
之前肯跟着这孙五来赌馆本就是玩火,想着这姓孙的老缠着自己太烦,自己坑赌坊一把就撤,也让他涨点教训。
但这下要是被拖进去了,那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用手扒开孙五的手,徐菜鲲正想着怎么脱身,便见一道昏黄的灯笼光从院落门口缓缓经过。
“月正当中,邪祟出没,人歇灯灭,方保平安。”
这是专职巡夜的打更人!
徐菜鲲见状一把推开孙五,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跑,推开院落大门,便见一打更人扮相的少年从门口经过。
“兄弟,快!帮个忙,送我回趟城东的徐府!不白带我,我给钱!
十两,不五十两!赶紧走!”
此刻徐菜鲲只想着赶快离开这里,只要被留下来,这赌坊有的是招炮制自己。
“慢着!徐公子,就这么急着回家吗?
你有没有想过,就靠着这么一个小小的打更人护送,我怕你这一路尸骨无存啊!
听兄弟一句劝,你还是留下来比较好,咱们这更安全。
再说了,你这赢了钱就想跑,却连回本的机会都不给我们,怕是说出去不太好听吧,这可是坏了规矩的事。”
孙五的声音在后面响起,随后又冲着那打更少年扬手说道。
“小子,不知道有些钱烫手,有些事要命吗!
什么活都敢往里趟,赶紧滚!”
这来的打更人正是杨青。
“送你回家没问题啊,但你这钱貌似不太好挣啊,五十两太少了,连一颗秽迹珠都买不来。”
“一颗秽迹珠!不,两颗!赶紧带我走!”
眼见孙五说话这么冲,徐菜鲲知道对方这是要撕脸皮的前奏了,立马展开了钞能力。
“成交!徐公子是吧,跟好我就行,保持好距离,目的地城东徐府!”
杨青完全无视了孙五,带着徐菜鲲就准备离开。
望着远去的两人,孙五脸色铁青,对身旁的几个打手说道:“让两人给我跟上,我去禀报三当家。”
说完便转身朝着赌坊内院赶去。
巷道中,杨青依旧悠哉的在前方走着,在离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徐菜鲲小心翼翼的跟着。
“徐公子,你别跟我这么近啊!
这大晚上的,邪祟出来可都是突然性的,我怕遭遇起来误伤你可就不好了!”
徐菜鲲闻言讪讪一笑:“兄台怎么称呼?”
“叫我杨青就好。”
“杨兄弟,一会要真碰上邪祟了,你有几成把握带我离开?”
“这玩意怎么说好呢,运气不好遇着个二阶以上的邪祟,咱俩都得完蛋。”
“我听说你们是有那种传讯烟火的,可以将那些专门斩杀邪祟的守夜人给召来,你能不能提前放一个?我花钱买。”
“呵,负责这块安全的守夜人叫邢虎,我想要是咱们在没碰见邪祟的情况下敢随意发射传讯烟火,相信我,他会比邪祟更可怕。
还有,你这回在赌馆赢了多少钱啊?看样子你的护送费得加钱了,咱们身后现在貌似跟了两个尾巴。”
“两个!你是怎么知道的?”徐菜鲲回头望了眼身后漆黑的街道。
“自然是听出来的。”杨青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他是修行者,听觉要比一般的普通人强上不少。
“之前价格不是都说好了吗?”
“是啊,但那是送你回家的价格,这里面可不包括除掉尾巴的,不然我这冒着得罪一赌坊的代价才得两颗秽迹珠,那这买卖也太亏了。”
“那你想要加多少?”
“算你一人一颗秽迹珠好了,毕竟人可是不会掉秽迹珠的。”
“......太贵了!”
“不贵,赌馆都派人来堵你了,可见你赢的不少,才几颗秽迹珠而已,对你而言,应该是小意思!”
“行吧,那你先帮我解决完他们,回头我一起给你。”徐菜鲲略一琢磨,便同意了下来。
“好嘞,帮我提着灯笼继续往前走,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杨青便将手中的灯笼塞到了徐菜鲲手中,随后自己则顺势消失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