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你就为我的天定陪葬吧!”水娘夫人恶狠狠的挥下屠刀,安然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嗖~啪!”刀刃眼见着就要下落到安然的咽喉,却又倏然飞起,水娘陡然一惊,下一刻,一道倩影已然出现了她的面前。
刀刃被打到了一边,陆飞裳抽回红绳鞭,半跪在距离水娘不远处,水娘还没来得及愤怒,一旁的安然早已动步而来,一记金黄色的光点在水娘脚下绽开,这位怪异的母亲被活生生炸出了几米远,待到她坐正身形时,安然早已杀到近前,招摇剑指紧抵在水娘的额前。
“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技不如人,我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水娘的话语间充斥着溢于言表的恨意。
安然淡然一笑:“我有说过要杀你吗?”
“天定是我的全部,可是现在也被你夺走了,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水娘说的悲切,安然轻咳一声,平和的纠正道:“我要强调两点,第一,你儿子没灰飞烟灭!第二,即便他真的魂飞魄散了,害他的也绝对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水娘满面错愕的看着安然,安然剑指下移,在水娘的肩胛骨处一着,将她雕像一般禁锢在了那里,转首回到自己的身边,轻拍面门,滑动喉结,段斩手腕,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噗~噗~噗!”三声过后,银针自体内自行弹出,安然擎起剑指,平行于唇,一口衔破了食指,借着血滴在本体额头上一点,急速向上一拉,一道魂魄被霍地带了出来。
“扑通”一声,魂魄坠在地上,看那副模样就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倒在地上来回翻滚,痛苦不堪,良久才有所好转。
待到水娘之子的魂魄不再挣扎了,安然跨步上前,俯下身子将一颗小药丸喂入天定口中,天定神情一缓和,如释重负的仰倒在了地上。
“唔!”水娘夫人的举止很急切,安然做收势状,沉声道:“破!”
水娘夫人登时宛如脱缰之马一般直扑到了儿子跟前,将儿子抱在手中,这位怪异的母亲满是愧疚,天定望着焦急的母亲,苦涩的宽慰道:“母亲,孩儿没事了!”
“谢谢你!”水娘夫人心有不甘的看着安然,艰难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安然若有所思的道:“先别忙着谢我,水娘夫人,在下很不想打断你们母子的生活,但是玉虚宫那里已经找了你将近七十载了,有些事终究逃不过,所以,还望珍重!”
“不行!”一个果敢决绝的声音打断了安然,只不过果断拒绝的,并不是水娘夫人,而是她的儿子,那个叫天定的年轻人。
“夫人,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要怎么和令郎沟通,那就是您的事儿了!”安然说完转过头来到还在昏迷之中的安宁身边,正要解开她的束缚。
“不行!”这两个字的重复出现让安然有些厌烦,但还是耐着性子回过头,疑惑的看了一眼水娘夫人。
水娘声音一缓,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眼下还不能解开她!”
安然明白了,这其中一定是有着什么特殊的原因,是以收起了负面情绪,向水娘欠身做了一揖,恭敬的问:“愿闻其详!”
“你姐姐体内有很大的煞气,这件事你知道吗?”水娘夫人站起身来,对这一点,安然还是相当了解的,但是他敢肯定,这位夫人绝对不会说一些众所周知的废话,除非还有什么特殊的所指。
果不其然,水娘夫人接下来的一番话让安然只觉醍醐灌顶一般,水娘先是问了一个问题:“今年寒衣前后,你这姐姐是不是狂暴更甚,且一次比一次更为猛烈?”
安然点头,水娘夫人娓娓的道出了其中原因,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这是煞气锐减的正常表现!
安然和陆飞裳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的话,水娘也不辩解,随后又补充了一句:“福祸本就相依,煞气消散固然是好事儿,但在彻底消散之前,每少一分,都会更加危险!”
这个消息真是让安然既惊喜又害怕,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虽然没有打开,但似乎已经能够看的到一丝希冀,至少到目前为止,一切还是充满希望的。
“我该怎么办?”安然第一次问这个问题,前几百年,这十几年里,第一次显得这么无助。
水娘长叹一声,苦笑道:“本以为这姑娘非我的天定莫属,但现在看来,还是有些走了眼了!”
“额,水娘夫人,我想你错意了!她是我姐姐!”安然回望了一眼身后的陆家大小姐,尴尬的解释道,水娘夫人仔细端详了一下陆飞裳,又看了看安宁,略带玩味儿的道:“小伙子,你身边的女孩儿都不简单那!”
安然汗颜无比,水娘似乎并没有调侃的雅兴,寻思片刻,悠悠的道:“此去江东七十里,有一处浣溪泉,别误会,那不是一道水源,只不过是个地名罢了,在那里有一位名叫英叔的老者,精通各类起死回生,降妖伏魔的手艺,虽然他脾气古怪了一点儿,但本领高强!只要有缘,你们应该可以步行相见!”
安然一听这话,心中登时燃起了希望,不无感激的问:“好,那我们现在就飞奔过去!”
“小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的意思是!只要有缘,步行相见!”水娘夫人一字一句的强调着,安然有些怔忡,一旁的陆大小姐嘴快,讶然道:“为什么会有这么怪的条件?”
“因为你们在道路上还要做一件事!”水娘夫人神秘感十足的道:“那英叔为人比较刁钻,什么事情都要与众不同,就连报酬也一样!”
“这个夫人大可以放心!我安家……”安然还没说完,便被水娘打断:“你安家有的是钱这事儿虞城百姓多半都知道!但是,这在英叔那儿多半没什么用!”
安然狐疑的看着水娘,讶然道:“那该怎么办,愿闻夫人妙计!”
“别总夫人夫人的,别人听了还以为我们有什么事儿!既然你们姐弟二人与我如此有缘,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一定会尽心竭力的帮你!”水娘夫人话音刚落,安然便试探的问道:“该不会又是认义母这类的事儿吧?”
“你小子想得美,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还疼不过来呢!”水娘嗤之以鼻,道:“我想说的是,让你和天定结为异姓兄弟,你也知道,拜你所赐我估计是蹦跶不了几天了,可是天定需要人照顾,所以……”
“额,这个好说,只不过我想问一下,这和我刚刚的想法有什么区别吗?”安然深表疑惑。
水娘撇撇嘴道:“当然有,你见过哪个义子把老娘给送进天庭大牢的?”
“这倒还真是!”安然叹服不已,想也没想便一口应允下来,末了,水娘夫人还强调了一遍:“其他的倒无所谓,最重要的是给我们家天定找一个心仪的姑娘,能够照顾好他的!”
“好!”安然十分负责的点了点头。
闲篇扯过了,这二位都开始说起了正题,安然对那个沿途要做的事情相当好奇,心满意足的水娘夫人也不卖关子,一本正经的解答道:“从这里到英叔家,你们沿途逢人便要求一枚古钱,记住,疆币不可以,只能使用小钱儿,前朝古钱就更好了!”
“这个难度有点大吧?那数量有什么要求吗?”安然汗颜的问,水娘耸耸肩,道:“这个还真没要求,不过据我所知,近些年使用小钱携带古币的应该不少!”
“好吧,这个英叔做这些是不是有点太考验求成之人了!”安然一脸苦水,水娘乜斜了一眼安然,没好气儿的道:“那个老东西才没有如此觉悟,估计是没见过市面,不敢认大钱罢了!”
……
水娘夫人和天定搬出了水下幻境,在安然的陪护下送到了南郊的宅子里,对于这位水娘夫人,安然也没有那么绝情,在去玉虚自首前,安然特许了她七七四十九天的大假,估计下次见面也要百年之后了,是以让这对母子享受一下别前最后的相聚时光。
一切准备停当,安然找来了一辆双轮推车,以及一只号称从来没有叫过的哑驴,将安宁绑缚牢固后,带上了负责扛钱的龙韬,以及陆家大小姐,一行三人赶着小车步行朝着那个神秘的浣溪泉赶去。
偌大的虞城街头,万众瞩目之下,一辆驴车在川流不息的车架和偶尔划过的飞天骑宠之间犹如一道独特的风景般出了城门,上了最不起眼儿的土道,一路下来,真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曾其何时,想必安然打死也没想过会沦落到这般田地,严格意义上说,这也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只不过一切条件都显得有些不同寻常:赶着最为“名贵”的哑驴车,经由虞城的大街小巷,顶风冒雪的徒步前进,沿途还要全职要小钱儿,去找一个不知道神经是否安康的老头儿,这样一段旅途,估计也是无人能及,相当奇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