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夫人万没想到自己讲的故事竟然变成了真的,当听到那个深沉的声音之后,这位平素以母老虎姿态示人的厉害女人也不禁动容了。
女人的恐惧有时候很奇特,即便在她们非常害怕的时候,只要还有需要她们保护的人在,她们就会奋不顾身的张开怀抱守护他们。
为了不让那渗人的响动惊动已经熟睡的安宁,这位伟大的母亲向儿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壮着胆子来到了窗边,就在她打算关上两扇隔音效果不错的窗户时,却猛然发现窗边上悬浮着一颗马头,而此时,那东西正定定的注视着她!想来已经不知驻足在那儿听了多久了。
安夫人被吓的登时倒坐在了地上,饶是如此,她仍然没有叫出声来,只是紧紧咬住自己的手掌。
一阵雾白掺杂着那个“卖豆芽儿喽”的声音飘进客房,安夫人正要去保护两个年幼的孩子,回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小儿子早已穿戴整齐立在了自己身后的地上。
“三儿,快点回去,咱们惹不起它的!”
安夫人惊慌失措的规劝,安然却不以为然,末了还狠狠的说了一句“是它惹不起我!”
在安然的示意下,安夫人退到了身后床边的位置,拉上了帘子紧紧守护在了安宁身边。
安夫人对于三儿子安然还是有信心的,因为他正在与荀阳子学道!而面对母亲的如此信任,安然真是很想告诉她自己其实一点法力也没有。
看着老夫人将安宁牢牢守护在怀里,安然哭笑不得,不禁在心里叫起苦来:“我的娘啊,到底谁是您亲生的呀?”
安然没有料到,那马头竟然可以如此嚣张的登堂入室,环顾一番之后,安然才惊奇的发现这间客房门斜框歪,属于劣质建筑,根本不受正神认可,换句话说,这里根本就没有门神!
其实安然心里很没底儿,他无法断定这只煞气十足的马头到底会不会被无法力、无法器、无符咒的三无小道镇住,但他能肯定的是如果再不想想办法,再过一会儿这位头兄一定会轻而易举的将屋子里的三母女制服。
安然的双眼在屋中仔细观望了一番,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身后不远的桌角上那把光亮一直不是很让人满意的手电筒上。
在手电筒边上,还有一管安夫人用后没来得及收起的唇彩和一些泛黄的钱币。
安然悄然后退,用小手将手电拿起隐匿在了后腰间。接下来,这个只剩一副阴阳眼的小道士开始了他生平第一次神棍之举。
就见他拼命的比划着曾经足够将这个烂头消灭几十个来回的各种法术动作,不时还左顾右盼的打量着其它神棍道具,马头真的不动了,不过不是被他的小伎俩所骗,而是这个东西在眼前这个不知所谓的小不点儿身上望见了一件东西——耷拉在那里攥着一把铜钱剑的大手。
成了精的马头不知道拦住自己去路的这个小不点儿的架势是不是真的,但它可以断定,那把铜钱剑绝对是货真价实的一流法器。
安然起初还道是自己的雕虫小技真的唬住了那个东西,但后来他慢慢发现,对面那颗孤零零的头颅一直窥看的竟是自己的那只手臂。
安然的底气足了,至少那只连自己都看不清的手可以暂时威慑住他,只有他自己明白,此时的右手只能看不能用,就连动一动的权利都不在他这里。
直觉告诉安然不能仗着一个威慑反复去迷惑对手,否则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变成黔之驴。
想到这里,安然右手一着,做了个假样子比划几下,画了一道连蟑螂都镇不住的空符,画完之后还抬起头挑衅的瞪了瞪成精的马首,那意思仿佛在说“这东西其实没什么法力,你就当它管用好了!”
安然一刻不敢怠慢,趁着马首迟疑不定之时早已将口红、钱币抓到了手里。正所谓行云流水,笔走龙蛇,安然仅用了一会儿便画好了两张色彩殷红的灵符。
当然,在这其间他还用唇语示意安宁,让她转告安夫人待会儿一有变动便赶紧出门逃命,刚刚惊醒的安宁见状静静的点点头。
马头不明白这个小家伙儿在搞什么名堂,但感觉这个小孩儿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安然其实很想再出魂一次,但考虑到每次用此法就增长不良反应发生的几率,再加上今天上午粪坑那件事,便彻底断绝了使用这一法宝的念头。
“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怎么办!”安然的额头惊出了细微的冷汗,面部也显露出了一丝不安。
这一切,被对面那位虽然没有身子却智商极高的马首看在眼里,它似乎明白了什么,根据那孩子的神色它完全可以断定,那孩子多半是在忽悠自己!
“你不买豆芽……我要杀了你!”声音之厉别无它比,话音未落时那颗马首便以迅雷不及眼耳之时直冲过来。
“@#¥%&;amp;…小爷我吓死你!”安然胡言乱语的说了一些连自己都不懂的假咒语,就在马首飞扑到自己身前时猛地拔出了后腰上潜伏的手电筒,并迅速扣动开关。
“噗通!”马头被突如其来黄光闪的向后一退应声砸在了地上,几秒钟之后它才回过味儿来,原来自己根本没事儿,它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被安然结结实实的忽悠了一回。
与此同时,就在光亮闪退马首之时,安然朝着身后的母亲大吼道:“快跑!”
安夫人早就得了安宁的通报,是以早就做好了逃亡准备,在接到了安然的授意后便陡然起身,迈开箭步奔出了房门。
卖豆芽的马首正要上前阻拦,情急之下的安然竟然捻着用口红画的假符朝着马头冲了过去,可怜的马头丈二金刚一般竟然第二次被假货吓退。
成精的马首恼羞成怒了,安然倒是心满意足,至少母亲和姐姐是安全了,可真的是这样吗?
在安然和马首的注视下,片刻之后,安夫人便抱着安宁用去时的速度原路奔回了房间。
安然傻眼了,哑然的问了一句:“娘,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门、门外还有一个!”安夫人气喘吁吁的将身体倚在了墙上,惊慌失措的解答了安然的疑问。
安然手中的假符不觉间跌落在了地上,不多时便听到门外传来了另一个同样僵硬,同样足以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声音:“咚……尿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