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深深地沉寂,仿佛被抛入了尘埃之中。
是不是只要身处的位置在最低谷的地方,随意走动都是一种爬升。机会就在这跌宕起伏里面隐隐约约,在我看来,行走本身就是一种上升,无论是在职场还是在生活中。
我于20年7月加入富士康,那时的我就正处于一个被动持续上升的阶段。一年后的21年7月,我的上升终于到达了我眼中的巅峰。
在这一年内,我的资位从员一跃升至员三,我的技能评定也达到了最高等级,这一切的成就,还有什么能让我不满意的呢?
我时常感到困扰,总有人试图扰乱我心境。他们告诉我,作为一个本科学历的人,我在目前的职位上似乎有些屈就。
我解释说,我选择这份工作,当初只是将其当作一次短暂的停留,无需过分纠结。他们却劝我,我应该考虑辞职,再以全新的身份重新入职。
通过师级招募,经过人资面试,我可能会晋升为师一,这无疑比我现在的员三更为优越。
他们提醒我,如果我仍在此处默默等待,可能要三年之久,才能实现师级的晋升。
然而,只要我愿意重新开始,一切皆有可能。新职位的底薪将比我现在的底薪高出整整一千元,综合薪资也将提升两千多元。
然而,我对此却有些犹豫不决,我不知道是否应该接受这个机会,重新开始新的旅程。
我对自我认知一直存在一些困惑,不仅在能力和身体上,我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的表现并不理想。
尤其是最近体检后,发现电测听方面存在一些问题,这让我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
虽然员级岗位的体检相对较少,至少是在自家园区医院进行,较真来说还算是比较宽容的。而师级岗位则需要专车前往外部医院或体检机构,真是比员级的正式多了。
听力问题总会带来一些额外的优待。在这三年里,我曾两次被调往清闲部门,但并非出于我的本意。
我认为听力不好并不是一件值得羞耻的事,何况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认为它并不会对我的生活产生太大的影响。
我认为,留在一线工作挣钱多且加薪快,等收入增长放缓时再考虑清闲也不迟。而现在,我认为这是我的“黄金时期”,我要在我最有价值的时候,尽可能的提升自己。
转眼已经到了21年的7月20日,入职刚好满一年了。
我还来不及细细回顾这一年的工作历程,是去是留还未下定决心,突然间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仿佛是天意,既然天意如此,那就留下吧。
那天我还正在上夜班,七八月份的夏天,炎热是很正常的事情,下雨也是常有的事。
小雨断断续续地下了一两天,当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到了中午换班的时候,雨下得更大了而已。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这场雨或许也预示着一些未知的事情将要发生。
结果临近下午换班的时候,忽然收到通知我们都要下早班,还要关机断电断气,交接的夜班也取消了,说是外面的雨太大了,路面上有些地方就开始堵了。
保存机器程式关闭电气等我们出车间的时候,有一部分楼道就已经有了积水,有人拿着桶和簸箕(boji)在扫水,下楼梯的时候,雨水从楼梯井漫灌而下,砸到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厂区里的路面积水已经深得足以淹没鞋底,风雨交加,雨伞即使撑开也无法抵挡狂风暴雨的侵袭。人们还没来得及走出厂区,鞋子就已经完全湿透。
看来,放弃抵抗,选择扫一辆哈罗单车或许是个更好的选择。
一手扶着车把,一手举着雨伞,伞只能遮挡头顶的雨水,防止雨水扑面而来让人无法睁开眼睛。
水深已经到了淹过脚踝的地方,骑单车确实有些吃力,但至少不用把脚泡在水中。
在一个雨天,我撑着伞,骑着单车出门,成了下班人群中的一道独特风景。
当时的风大得连单车的伞都难以支撑,雨水淹没了路面,使得骑车变得困难。
我凭着对路的熟悉给的勇气,一路骑行。然而,在拐过一个弯后,我发现自己并未到达海关的门口,相反,积水已经淹没了单车的大半个轮胎。
无奈之下,我只好扔掉单车,选择步行。
那场大雨让我无处可逃,周围都是积水,路面无法通行,只能走台阶了,台阶上的积水还不算多,至少还能看清路况。
我决定直接趟水过去,想着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结果我绕过海关门口走过街角公园,雨势却越来越大,积水一路上升。短短五百米的路上,积水已经漫过了小腿。
我人都有些惊慌了,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不知道还是否能够继续,只能小心翼翼地沿着路边前行,希望能尽快回到万和花园的宿舍区躲雨。
来到经开广场北路的那个路口,我们面临的挑战是需要跨越它。
或许是因为经开广场有个地铁口,才会吸引不期而至的积水不断灌入。旁边还有被绿皮围起来的工地,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建设什么,只见到积水不停的从门下面往里倾斜。
最后等雨停后上班路过时,发现绿皮已经被拆掉了,内里已经塌陷了个大坑。只知道当初经过绿皮门口时,我紧紧抓住路边栏杆才勉强挪过去。
说实话,那一刻我感到生死未卜,腿都泡得冰凉发僵。
然后我拿出手机打开了抖音直播,我心里想着,如果真的遭遇不幸,至少要让世界知道我最后是如何面对困境的。
后来的后来,我觉得我至少还是幸福的,至少天地空旷得见天日,比起那些被困在地铁里,被雨水倒灌地铁轨道的车厢里,被积水一点点无情的漫过整个狭小的车厢空间,没有网络没有信号打不出的电话,唯一手机手电筒的光芒是闪烁的光明,逐渐光也消失了……
我想到了小时候被老爸用绳子困着放到红薯窖里,眼看着头顶的光明变得只剩下一束光,抬头看着上面只有个碗口大的光盘,一个人钻进狭小黑暗的窑洞里,表现大胆实则慌张的去摸起一块块红薯放进筐里。
眼看着黝黑的空旷,小时候的我正是胡思乱想的年纪,生怕冒出来一个披头撒发的人来,生怕摸到冰凉滑腻的鳞片。
老爸去倾倒红薯的时候,看着光盘的边缘没了阴影,短暂的空档期漫长的好似被遗忘在深窑里,一直等一直等到绝望还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