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也是隔了老半天才想明白季猛那三巨头为什么要鼓掌。
起先的猜想,季猛是唯一根正苗红蹴帝的人,奉命退役,作为职业大人转战草根的先驱,和西达斯克东圆椅这些本来就退役的职业球员不同,若不是遵照蹴帝的指示还会继续踢下去。他放在旧世界确实是英雄迟暮或者苟延残喘,在这个时代却是“前途”无量。
当时,西达斯克的运营模式已经非常明显,圈内稍微有点见识的都知道这显然是上帝推广的一条后路,即便是和东圆椅最不对付的高森,也开始尝试着向东圆椅之外的西达斯克要员释放善意。
只是姿态是一回事,生活是另外一回事。好容易成为高高在上的半神,谁愿意跌落神坛?是,那些退役多年的前辈们也享有神通。以此类推,自己如果结束职业生涯,应该有和他们一样类似退休金样的神通补给,看样子是一次到位,要省着点用,这虽然也很不爽,但其实能忍,毕竟,只要不玩得太出格,又不是新疆葡萄那帮动不动就用来战斗的变态,神通是完全够用的。
但是所有老足球大人忧虑的是从有到无这个过程该怎么定义?官方肯定说的漂亮,什么急流勇退,那实际上呢?可不就是被淘汰了吗?失掉足球大人这一身份的象征,你在那些刁民的眼中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败者,你失去的可不只是职业或者大人两个字,而是彻头彻尾的安全感!足球大人是不需要被保护的,碰上了极端的暴民,不管他之前是如何想把你打杀,见了你的面就只会想着跪下。再如何清高的奇女子,只要她不是哪位同行的禁脔,一见你,只要你稍微放下电,就注定误她的终生,更重要的是你不用担心什么美人计,她从此以后就是你的奴隶——最乖的那种。
其实足球大人特别讨人嫌的也不多,不痴迷猎艳的也不少,可是谁敢担保日后不会被暴民堵着算账?有的时候不是你的帐也会算在你头上,谁让你是xx的队友呢?xx没事,你有事岂不冤枉?退役大人是有神通,可是那神通是手动挡不是自动挡? 遇到暗箭就得歇菜。而且将来的事谁说的准呢,不好这口不代表不能遇见特别好的猎物? 如果真的“恋爱”了呢?足球圈内的人都知道稗麸殙? 她的出现让那些不好女色的足球大人都羡慕得流口水。这样好到让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的女人? 突然在你面前出现? 你一个退役的足球大人有法把她拿下吗?
人生只有一次? 我还没有享受过真正的福利为什么要失去它呢?
于是,不能吃饭的廉颇们仍然霸着自己的位子不肯放。后浪?老子还没享受够? 凭什么给你腾位置?反正不管什么朝的比赛? 都是靠本子演就是了,你演我演不是一回事,你敢抢老哥哥的戏?
后浪眼看是不行了。只恨前浪太狡猾,还没正式上位? 就已经快死在沙滩上。蹴帝一看不对劲,使出了杀手锏——归化大法。
大法刚出来的时候,廉颇们还是慌的。咋整呢?这不要脸的野皇上耍这贱招? 找些世界球星来和我们抢饭碗,这可和看我们眼色行事的外援不同,将来迟早是要配备神通的? 这样我们还能有什么利用价值?
跟着就是秦大亲眼见证的历史事件了——九万人体育场之战。这一战关知他们是赢了,他们却不知,在前浪看来,这是一场为他们下的及时雨。
归化大法是吧?下陆中草运气好,还有机会上了六个外援加一个归化? 放在过去都是超一流的顶尖高手? 这其实就等效于归化了七个世界级球星。然后呢?被一个过气的前浪开着一辆当红土坦克,带着几个新兵蛋子直接打趴下!这说明什么?说明你的归化大法不灵啊!前浪们登时腰杆挺直了,对归化大法进行了极其强势的抨击和反对。你定庞土全搞这些我们不管,反正这两家老戏骨俱乐部我们也不打算去,其他俱乐部你想大力推行你这劳什子的归化大法,休想!硬来?好,那咱们就来说道说道归化对象在九万人体育场的精彩发挥!
其实大家也明白,九万人体育场之战对于蹴帝最大的意义来说,是为他提供了后浪可期的有力证据。而归化本来就不是他的终极目标,不管是归化也好,后浪也罢,他要的只是把这些尸位素餐的前浪给赶出去,这样在将来面对下克上挑战的时候才不至于把他架在火上烤。
问题是前浪好不容易熬到这个好时代,他们怎可能坐以待毙?西达斯克瞧不上,足球名宿的那种退休生活接受不了,各朝的职业比赛都是照着本子演,偏偏他们演技不错,遇到这些油盐不进的主,秦大觉得如果自己是蹴帝也应该一筹莫展。但是蹴帝这个人很有些足球运动员身上稀缺的远见。或许是他一早就认识到从正面的角度行不通,埋下从足球大人这个立场入手的伏笔——季猛退役。
季猛和西达斯克那些人不可同日而语,和樊气兆那些很早就上岸的传奇人物也不一样,这是新鲜出炉的名宿。大家嘴上对季猛的不求上进很不齿,但私下都多了个心眼,想看看他的发展轨迹是个什么玩意,然后他们发现季猛还在玩女人——不是旧世界上流达人,纨绔子弟或者普通渣男的玩法,准确的说是电玩。足球运动员特有的瞳术还在!
秦大知道,直到现在,季猛的一举一动都被几乎所有现役的前浪关注着。大家都关注他新加了些什么野球队,今天又在哪个地方的业余联赛里刷了几个数据。他就是蹴帝为所有职业足球圈的钉子户准备的活广告,精品样板房——这么优厚的条件,还在犹豫什么呢?早点放弃职业球员的身份,轻松入住吧!不主动退出舞台,让别人赶出来可就没这么好的户型了!到时候连退休金都不给你发,那就叫得不偿失!
这样重要的季猛,居然莫名其妙带头鼓掌,说他没有深意谁信?也难怪秦大会想那么多。
但是现在秦大不这么想了。这是个体行为,无关蹴帝,无关政治,虽然足球高于一切,但这只是为足球鼓掌——单纯的足球。
受了他们的启发,秦大也不禁感慨:这才是keep real的足球啊!交战的双方根本就不在乎观众怎么想,就是单纯为了胜负。
黄队知道自己打不过绿队,所以他们决计不攻出来。绿队知道自己的强大不足以主攻,两球在握还是等对方攻出来打反击才合算。一边的态度很坚决,你想我出来,我偏不出来。另一边的态度更坚决,你不出来,我也不出来。如果只是这样,还不值得季猛这样的重要人物鼓掌,直到白筑破局,做了杠斯诺克,季猛完全服了。
场内没有嘘声,在这样的氛围下,秦大想,换做季猛也许就会一直把球踩在脚下,老着脸皮等中场休息再做打算,所有的职业球员应该都能做到这样。
可白筑那杆斯诺克是很有学问的,看起来十分平凡的耸动,其实暗藏杀机。如果不予回应,任着球摆放在那里,久了,一个团队里的意见就会不统一,严密的站位只会徒具其型,这个时候突然发动攻势,很有可能会收到成效。
于是季猛鼓掌。李续洋看了这个以前看不顺眼的后辈一眼,应该也是很意外这厮居然有这种见识,作为后浪的孔怖鼓掌那应该就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查尔斯回了一杆斯诺克,算是化险为夷,把难题交给了对方。
秦大这才反应过来:双方,尤其是芭比兔的纸面实力也许缺乏亮点,但对于这场比赛都是势在必得,精心准备了的!这应该是现世第一次真正的出现了对等的较量吧?原来双方一开始就都真真正正地视对方为劲敌!
芭比兔虽然比安娜的预备队强,可是和天都土全,下陆中草,甚至西达斯克比都多有不如。但这才是真正的斗!虽然他两球落后,他对下位者的针对是所有蹴帝这边立场的球队里最强的。
那三个人鼓掌,想来就是因为这最纯粹的足球。它虽然难看至极,却饱含最纯粹的竞技精神。
芭比兔一定要维持现状进中场休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展现出来的执行力超越了旧世界任何球队。职业球队为了赢下比赛做缩头乌龟的有很多,但这么不要脸的缩头乌龟,称得上震古烁今。
白筑装作无可奈何,其实一直在观察,然后突然出手。一场扣人心弦的战斗就此展开——当然,这个“人”只限懂的人。
除了柴据琅,朱雨,小汪哥和他们的仆人们,为支持而支持的石玄,完全当笑话看的特维斯,所有鼓掌的人最后都是为他们这纯粹却不退让的精彩攻防叫好。无论是斯诺克还是暴力解球,都潜伏着一个团队对对方的试探和蓄势待发,看着相安无事,实则暗流涌动。
骑龙队就是不想让芭比兔这么安稳地逃过上半场,不断地用斯诺克和暴力解球来敲边鼓,芭比兔不断地示弱,也不排斥志大才疏的骑龙队贸然进击,一旦进击,必将利用他们进击中的失误偷袭得手。
草根群豪叹为观止:双方赛前的准备,周全得过分啊,不止是双方的核心,每一个个体都敢出脚!单纯为了眼前的对手竟然做到这个份上?这在过去有谁能做到?这早已超越了职业足球的范畴,真正地像是决斗。重点不是出球的质量,而是后续的观察,就像是两个狼群的暗战,看着都是按兵不动,其实不断地攻守交替。
芭比兔没能骗倒骑龙队,也可以说他们吓倒了骑龙队。到了中场哨响没有任何人越雷池半步,球就像是和平的使者,或者是往来的战书,踢过去踢过来,最终没有大动干戈。
韩单带头起身,三巨头依次进入看台下方的球员通道门,替补队员也不敢等着场上的队员,赶紧跟在三位前辈大佬的屁股后面。很显然,虽然简陋,他们还是要在中场休息室交代一切。
镜头给了查尔斯,给了麦罗比法,然后是艾看士,邹勋,汤炎等人,每个人面色凝重,看起来压力不小。他们一路快走,转眼到了草根群豪的眼皮下面。群豪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确定不是装逼,总之没法嘘出来,默默地看着他们消失。
骑龙队的人,从白筑到塞萨尔,严洋,洪二等人,面部特写依次顺下来,比芭比兔也好不到哪去,只是更多了一些不爽的情态。不过这也正常,遇到这么顽强的缩头乌龟,任谁也会感到不爽。
蒋灏在边线带头迎接他们。有替补递水,先发队员拿着咕咚咕咚仰脖就喝了个干净。明明是比养生球还低功耗的竞技方式,消耗的一点也不少。
骑龙队大部队就在场边席地而坐。秦大看到他们围坐的区域悄无声息地竖起四面无形气墙,升到超越人类的高度同时向垂直方向转拐,合在一切把顶壁也封了,构建了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隐形密室。
秦大暗自赞叹:不愧是金家!如此举重若轻的豪门手段,也只有他们做得出来!
跑道上的草根豪杰并不知道金家已经做了那么玄妙的安排,就像帐篷落位时那样,主动回避,并远远地为他们作岗哨,防止敌对势力的窃听。正宗的敌对势力已经全员转去室内开会了,于是他们戒备的眼神用到了滞留原地的公务员身上。
朴鹫问扒了摸:“下半场不会还这样磨洋工吧?”
扒了摸白军师一眼:“你之前不说这些废话的,练习揣摩人心,又不需要你降智。”
朴鹫哂道:“抛砖引玉。”
扒了摸叹道:“引不出的。至少在我这是没有什么玉的。除了板凳上的球星会上,我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进行。”
朴鹫不死心:“按照旧世界的规律,总有些线索吧?”
“按旧世界的规律,落后的一方肯定要搞人。但这是废话。”
朴鹫皱眉道:“那如果绿队巍然不动,天命还是这样难知深浅,还搞么?”
“搞是肯定要搞得,而且不能停。关键是具体搞谁,要有个约定,配着搞,怎么植入正经的踢球战术才是关键。”
朴鹫突然想到之前的那次搞人:“看来你坚持搞下去那下不是偶然,是排练已久的人祸是正确的。只是——”
扒了摸听他说漏嘴又想含混过去来了精神:“只是什么?”
“只是明显那个不是真正的目标,他们应该看得出来白筑有隐藏手段,所以他们最厉害的杀手也没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