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眉心间卡着的那颗子弹一点一点的滴着透明液体，直到全部漏完他已经叫不出来。巴布鲁过去踢了他几脚，保罗已经不能动了。他的脑袋从大鼻子处开始一团漆黑，大约那些分子已经发生完化学反应全部变成和碳一样的结构。
    大半夜的在一条肮脏的街角看到一地人型碳原素，地下酒吧外的角落边随风慢慢化去，旁边还有重金属音乐伴奏，那感觉莫名的有些苍凉。看到有人死总会在内心里产生些小小的触动，不管死的是人还是什么。
    漆黑的天空里，一枚圆月散着银辉，都说外国的月亮圆，可没有温度的月光照到繁华尽头的旮旯角落里都一样苍白薄凉。
    齐江低头拿衣服擦净短刀插刀鞘里，巴布鲁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故意打趣说：“哇，这么爱惜，这刀该不会是美女医生送的吧。”
    齐江默默把刀收到腰后，脸上面无表情的。巴布鲁看他那闷骚的模样更确定自己的猜测。
    “嗨，哥们，好歹给我看一下吧。这可真不公平，为什么就没一个美女对我这么好，缺什么送什么。”
    齐江捡起地上放着的软弹枪，回头问：“你是不是故意暗示她，我们缺什么？”
    巴布鲁嘿嘿干笑着，小声说：“这么神通广大的美女医生，不用白不用嘛，我不是也给她介绍生意了，我可一分钱中介费都没收。”
    “以后别这样。”
    “好好好，可她送的礼物都恰到好处，这些好东西我们可弄不到，实在不行你也送东西给她好了。你们中国人叫什么来着，还回礼物对不对。”
    “回礼。但你觉得我能送什么给她？”
    “这可有点难，她不缺钱，基本上什么都不缺。”巴布鲁说着说着，心里又在盘算下回该和方静雅说什么，再让她送些有用的东西来。哦，对了，软弹枪的火力不够，遇上保罗那样皮粗肉厚的怪物，子弹根本打不进去。要弄几把真枪来他们的战斗力少说提升几个等级。
    他想着，心里已经都计划好，要怎么和方静雅说了。
    齐江并不知道他的黑脑袋里在谋划什么，齐江开着车子回家，巴布鲁这会儿也蔫了，一路吹着小风昏昏欲睡。这片街区最近很乱，晚上像宵禁似的，整条大街看不到一个人。
    车子拐了几个路口，齐江意外看到路边有几个人正从车里下来。这大半夜的敢在黑帮闹事的街上出现，不是黑帮就得是鬼，他好奇的多看了几眼，正好看到一个年轻的白人从车里下来走向一个漆黑的巷子。
    齐江看着眼熟，推了推巴布鲁指着外面问：“那个是不是托尼。”
    巴布鲁擦掉下巴上的口水，睁开迷糊的睡眼看过去，点了点头说：“呃，好像真是托尼，那家伙怎么会半夜出现在这个街区？”
    也别怪他们八卦，托尼是他们学校的前橄榄球队队长，明星球星级的人物。前两年上了很好的大学，他家境殷实，交往的朋友都区议员的儿子那样的阶层。这样在镇子里算是上流社会的公子哥突然半夜出现在黑帮混混聚集的街区，本身已经够奇怪了。
    这个人和齐江还有点交情，虽然从少年时期两拔人就一直打架，但有一次齐江和托尼撞到一起意外烧了一只僵尸。警察追究下来，抓着齐江找晦气。
    那次是托尼一人顶下全部罪名，本以为欠下这个人情，托尼以后会找麻烦，可没想那之后他像是忘记这事，根本没有提，直到毕业以明星球员的闪亮身份离开，他都没怎么理过齐江，更别提还人情的事。
    “看起来是在找黑帮的人谈事情。”巴布鲁好奇地说着，想下车去看个究竟。
    齐江拦住他，让他别多事，“有空帮我查一下，他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好吧，我也不想惹麻烦，现在这些黑帮的一言不和就随便开枪，太糟糕了。”两人不再围观，他们各自回到家里。
    齐江回到自己楼顶的卧室时已经是快凌晨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泛白。他打着哈欠脱掉衣服，正准备洗个澡去掉身上的尸气，这时他突然听到浴室里传来诡异的声音。
    那声音断断续续的，有些像是夜鬼的呻吟，又像深海里人鱼低频的诱惑人心的歌声。
    齐江想起之前汉克那只烧炭鬼半夜趁他洗澡时趴在浴室玻璃上，诡异地盖出几个血手印。该不是阴魂不散的汉克又回来了吧。
    他警惕地将右手放在背后，准备随时抽刀，左手慢慢贴近门把突然地扭开门撞了进去。浴室里一团雾气，齐江根本看不清，他条件反射地要抽刀护住自己，可这时里面的人形影子突然转过身尖叫起来。
    也是这时齐江感觉到自己身处一团热气之中，面前陷在白雾中的人形正是隔壁邻居雪莉。当然能半夜奔放地光着出现在别人浴室里洗澡的肯定不是雪莉，而是那只女鬼。
    他猛地收回手里的刀，可是已经来不及。她转身时，锋利的刀子在她身上划了一条伤口。
    女鬼低头看着自己雪白腹部出现的一条细线似的伤口，委屈地瘪着嘴说了一声：“痛！”
    齐江也不知道她痛的是真是假，又不是她的身体，但伤口虽细，却很深。齐江尴尬得手足无措的，血已经如布似地染红了她半边身子。这种时候也顾不得其它了，他赶紧跑出去拿来收藏的几瓶云南白药，不要钱似地往她伤口上撒。
    黄褐色的药粉一沾到她身上，她立刻痛得叫了起来。
    这时，卧室门外传来拍门声，爱德华夫妇紧张地隔着门喊：“小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谁在里面？”
    齐江赶紧捂住女鬼的嘴不让她乱叫，这要是把外面的人叫进来，等会儿格雷西该拿杆猎枪过来突突了他。
    这都什么事，一只女鬼天天跑他浴室里洗澡，意外受了伤还得他担惊受怕。好吧，他好像忘记一件最重要的事，眼前都已经看彻底的一切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