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御史马上去写了奏折,开始准备上大殿的衣物,他的内人做了些吃食,让疲于奔命的几人好好歇歇。
范平澜端起药碗,吹了吹给范安喂下去,张秀檀就站在旁边看着,就这么看着看着,张小公子憨憨笑了起来,范平澜皱眉,扯了扯他的脸:“你笑什么?”
张秀檀不笑了,等她喂完范安药,出门的时候突然伸手抱住了她,有些撒娇道:“你还没有问我为什么突然死而复生了,你就一点也不惊讶?”
范平澜愣了愣,抬头看着张秀檀,伸手摸了摸他头上的纱布:“这是怎么弄的?我走的时候你没有受伤。”
“我跟阿散逃了出来,去了你交代的米铺,遇见绵绵,绵绵让我们去花楼联系老鸨,我因为不想去花楼,回了趟家……”张秀檀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有些不开心。
两人的默契是有些事情不说透,大家就明白了,范平澜有些哽咽摸着他的脸道:“是你父母不想你出来吧。”
她垂眸苦笑:“你问我为何不好奇你死而复生,我不敢问,都说神鬼最怕说破,万一说破了,你不见了,我该怎么办。”
张秀檀心里一塞,说不出话来,他一把抱住范平澜抱的紧紧的,低声道:“我们在一起真的好艰难啊,但是我不会放弃。”
“我也不会放弃!”范平澜伸手摸了摸他头上缠着的纱布,鼻子有些酸。
一双璧人拥抱在一起,阿散站在远处看着,只觉得眼睛有些酸。
宋御史站在一边,把阿散一闪而逝的失落看在眼里,他走过去拍拍阿散的肩膀:“小皇子也喜欢平澜?”
“无缘无分,我不强求。”阿散摇头离开。
平澜很优秀,很耀眼,没有人能不喜欢她,但是她心够坚定,不会跟无关的人拉扯不清,世界很大她眼里却只有一人。
阿散明白,这样的人应该尊重她的选择,而不是像陈烨一样用尽手段。
阿散看的很透彻,想的很明白,余生只要想到喜欢过这么好的人也是一种回味,没必要一直作茧自缚。
“开门,搜查乱贼!”突然大门传来剧烈撞击的声音,力道大的御史那破旧的门都快要被卸下来。
众人对视一眼,都变了脸色。
宋御史不着痕迹挥手,让平澜他们别露头。
他一开门院门外埋伏的杀手一听到动静立刻拉弓搭箭站了出来,把外边的路堵的严严实实。
一个黑衣人走出来向宋御史行礼,一开口范平澜便听出来了这人是吴昊。
吴昊蒙着面道:“御史大人,大皇子要大婚了,但是却混进来别国的间谍,现在全城戒严,我们奉皇后旨意四处搜查,还请大人配合我们。”
“若是光明正大搜查又为何黑巾蒙面像个杀手?有乱贼进城,你们不去捉拿反而全到老臣门前,怎么想像诬告将军府一样将我也一并赶尽杀绝?”宋御史气的暴跳如雷,指着吴昊的鼻子大骂。
宋御史骂的吴昊有些挂不住,他不再接话,只是强硬让人闯进去。
“你们这是助纣为虐!以为不让我们出去真相就出不去么?我们今日就算是死,也要揭穿那恶毒母子的真面目!这两只恶鬼怎么配当一国之母,当未来的一国之君!”宋御史骂的情绪激动,气的浑身都在颤抖。
这时有人在吴昊耳边轻语几句,吴昊冷笑往后退了十来步,范平澜等人一直竖着耳朵听,正在疑惑他想干什么时,范平澜顿悟。
“不好!他们要放箭了!”范平澜开门,迅速把宋御史拉进来,躲过了飞过来的几只箭。
几人没来得及说话,箭雨已经纷飞而至,院子太小根本活动不开,范平澜等人护着宋御史艰难退后。
宋御史肩膀中了一箭鲜血直流,范安在里屋听到动静,挣扎起来要给他们开门,让他们进来躲。
宋御史夫人连忙打开里屋的门道:“快进来!”
范平澜护着张秀檀,阿散护着宋御史,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箭射进了御史夫人的心口,血洒了一地。
“夫人!”宋御史咆哮,冲过去抱起已经断气的夫人嚎啕大哭。
范平澜大喊一声,拿起武器要冲出去杀出一条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马蹄声,有人大喊:“住手!”
绵绵骑着马冲散了那群射箭的人,反手一刀把吴昊砍倒往院子里冲去。
吴昊一时没防备被重伤,咬牙切齿准备扔出暗器,却被绝七一脚踹开。
衡阳王陈末的军队马上冲上来把那些黑衣人都包围住了。
“绝七!你怎么在这里!”吴昊大惊,似乎没有想到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他。
绝七冷声道:“不要再执迷不悟干蠢事了,他们在行逼宫谋反之事,你还跟他们为虎作伥!”
在米铺时,他和绵绵对峙,绝七这才知道为什么绵绵一改之前对自己犹豫躲避的态度,非但不念旧情还下了杀手。
原来那晚大皇子早就发现他在偷听,利用他传播假情报导致范平澜被抓。
那日绵绵本来有杀心,那一刀也是真的捅了,只是看见绝七的眼神那一刻心软了,没有一刀把他捅死留了一口气。
绝七被破庙的乞丐救了,他没有办法再回大皇子身边只能在外游荡,试图寻找绵绵的下落。
阴差阳错间他发现了陈末浩浩荡荡进京的队伍,拼死求见陈末,这才有了今日跟绵绵再聚的机缘。
在游荡期间绝七想明白了,有大皇子这种阴狠的手段的主子,还继续跟他卖命必定没有好下场。
倒不如及时醒悟,帮助范平澜等人扳倒那阴毒的大皇子。
绵绵把范平澜等人带了出来,范平澜扶着范安,宋御史眼睛血红抱着亡妻步履蹒跚,阿散跟张秀檀站在一边不知道如何安慰。
吴昊听绝七讲了这么多,脸上的表情很是迷茫,就在这时心口一痛,他听到周围人的抽气声。
吴昊迟缓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心脏,那里已经插着一枚淬毒的暗器,那毒他清楚的很,来自他一直信仰的主子。
“为什么?为……”吴昊口吐黑血,眼睁睁那些黑衣人中飞快跳出来一个人,那个人是大皇子安插的卧底,那人一挥手一把暗器杀出来了一条路。
“大皇子不信任俘虏,我送你一程。”那人冷声说完,逃之夭夭了。
这一变故让众人惊了,吴昊跪倒在地,不甘心闭上了眼睛。
那些黑衣杀手见状知道事情失败,都先后咬破了嘴里的毒囊,接二连三倒在地上。
“平澜你没事吧!”绵绵一把抱住范平澜,差点哭出来,这次因为她差点连累最好的姐妹,她心中无比愧疚。
范平澜回抱住她就像摸小狗狗一样摸着她的头发,安抚着她。绵绵杀人不眨眼,却如此为她失态,她又怎么能不感动。
范平澜放开了绵绵,眼神落到绝七身上,绝七眼里都是愧疚,他立刻跪下,把剑捧在手里道:“是因为我情报有误,才险些酿成大错,我为虎作伥许久,手上也有不少鲜血,今日是杀是刮悉听尊便!”
范平澜看向绵绵,绵绵别过头去,范平澜笑了笑,跟张秀檀对视一眼,张秀檀会意,上前道:“你和我们家绵绵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无缘无故要给我们传递信息?莫不是苦肉计?”
绝七看了看绵绵,斩钉截铁道:“绵绵与我有过婚约,我跟大皇子效力完全是为了留在京城寻找绵绵,我对她一片真心,愿意为她悬崖勒马。”
绵绵没有说话,拳头攥的紧紧的,浑身都在颤抖,范平澜知道这是她紧张的表现。
她看人很准,很早就察觉到绵绵的不对劲,想来是绵绵也动情了,只是两人立场不合,她宁愿放弃爱情也要站在她这一边,她又怎能看着她难受。
范平澜拍拍绝七肩膀:“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没想到这才是我那皇侄温文尔雅面具下的心狠手辣!”衡阳王把刚才那一幕看在眼里,气的浑身都在颤抖。
范平澜向他走去,鞠了一躬:“对不起,若不是因为我,王妃不会……”
“事不怪你,总不能银钱被偷了还怪带银钱出去的人吧。本王活了这些年,冤有头债有主,还是分的明白的。”衡阳王以手掩面,擦去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