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炉子里的柴噼啪作响,范平澜歪着脖子抱着一根大木柴正在流口水:“秀檀……秀……”
刚跑进来的张厨子看她这样子,有些不忍心打扰她,但是想到今天要进城采办,这才狠下心拍了拍范平澜:“老范!老范!醒醒!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忘了?”
范平澜滋溜着口水抱着木柴爬起来,她正梦到张秀檀穿着月白长袍入梦来,两人甜甜蜜蜜靠在一起。
谁知道这没甜蜜多久,就被拍醒了,她很是烦躁把手里木柴一扔,眉头一皱反应过来:“今天是中秋筹办宴会的最后一次采办?”
张厨子立马点头:“可不是,大家都在等你,结果你还睡上了!”
范平澜不好意思嘿嘿一笑,脑子马上开始运作。
她可还记得当时自己带军撤出飞羽城诈死的时候,还留有几个心腹在城里经营联络处,就是以防万一。
照理说绵绵出事,京城应该知晓了,但是她还是很不放心。
一是不放心计划是否能完美实施,二是她还是担心绵绵,这人怎么一受伤就没下文了?
她完全可以借此次才买去找找他们,让他们帮忙找找绵绵,顺便把情报传出去。
“好嘞!我洗把脸,马上就跟你进城!”范平澜爽快答应道,笑着往水缸旁边走,却突然看见啃到只剩下一个萝卜头子扔到了外边上面隐约还有牙印子。
她往后面看了看,竟然还看见一个月白色的衣角。
范平澜皱眉:“什么东西?耗子成精了吃厨房东西了?”
“啥?耗子?”张大厨对这个东西可谓是深恶痛绝,他立马抡起一边的锅铲就拍了下去。
“嗷呜!小爷的腰!”
张秀檀本来偷偷抱完范平澜之后准备走了,但是他一走范平澜就一歪,要往地上倒,地上都是柴火灰,一倒肯定满脸都脏了。
虽然张秀檀嘴里偷偷喊着,要报复负心女的口号,但是这心里还是见不得她吃一点点苦。
他挠挠头,觉得她不抱点什么感觉不太安全,就给她塞了一根大木柴在手里,支撑她睡觉。
做完这些他就想偷偷走,可是挨不住有点饿,就偷了个胡萝卜猫在水缸后面啃,谁知道啃着啃着来人了。
张秀檀捂着后腰跳起来,面纱差点掉了,吓得他一手捂脸一手捂腰很是诡异。
范平澜和张大厨目瞪口呆看着张秀檀,张秀檀嘿嘿嘿干笑两声:“啊哈哈哈哈!今天天气真好……”
说完,张秀檀慌慌张张往外蹿,早已经把自己“清冷出尘”的神医人设扔掉了。
“弓长檀!你这个江湖骗子!你站住!”范平澜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拿过锅铲就要追出去。
张厨子连忙拦住她:“算了算了!别别别!我们还要去采买呐……”
“我要拧下这个骗子的头!”范平澜骂骂咧咧,又想起被素菜支配的那些天,怒气冲天。
张大厨好说歹说,范平澜才骂骂咧咧背着背篓和他上城里采买……
飞羽城很是热闹,来来往往都是过路的行脚商人。
飞羽城以前是个重要地方,如今飞羽城被攻占,突然变成了很敏感的地方。
如今两国之间气氛诡异,没人知道双方到底都在等什么,只是这气氛再诡异商人也得吃饭不是,于是在边境买卖的生意人还是很多。
“你放开我!我身上有伤跑不了!”某间客房床榻上,被被子裹起来裹的很是牢固的绵绵在咬牙切齿。
绝七依旧在桌子旁擦剑,他身旁的桌子上是冒着热气的饭菜,他神情冰冷,完全不听绵绵的聒噪。
那晚上绵绵被他捡走,一路上绝七都在怀疑人生。
自己怕是脑子很是不清醒,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捡了个不知道是敌是友的女人。
“喂!快松开我!”绵绵后背上有箭伤,没有射穿,这才捡了一条狗命。
她之前和范平澜演戏,在衣服里塞了不少棉花和血包,缓解了阿散那一箭的威力,再加上绵绵常年习武人高马大,除了虚弱点并没有太大毛病。
那晚上她从后山乱葬岗里醒过来,正好听见范平澜这个女人的呼喊声,她咬牙爬起来,本来都快接上头了,谁知道半路跑出来个程咬金。
把她扔上了树枝,她流血过多晕过去,一醒过来已经被这个冷面贼子用被子“五花大绑”了。
绝七好不容易擦完了剑,冷冷撇了她一眼,绵绵长的不好看,甚至皮肤常年风吹雨打,眉宇间只有坚毅,一点女孩子的风情都没有。
但是他竟然觉得无比顺眼,绵绵皱眉看着这个不辨敌我的“程咬金”皱眉,这人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是谁!跟范将军什么关系!”绝七打量她良久,这才开口问道。
绵绵脸色一变,一急伤口崩开了,竟然有血透出了薄被子很是刺眼。
绝七冷着脸,他不用绳子捆她,就是看她受伤,念在之前她救过自己,怕她挣扎让伤口裂开,这才用被子代替绳子,把她裹严实了。
他快步过去点住了她的穴道,把她翻过来背朝着自己,用跌打损伤药给她糊了上去。
绵绵痛的满头大汗,但是没有吭一声,她咬牙启齿道:“什么范将军,我不知道!不认识!”
绝七手下动作重了点,痛的绵绵以为他在严刑逼供,她咬紧牙关,不再说话。
绝七看着她苍白的脸,又想起两人在崖洞子里的时候,这女人应该还没有认出来自己。
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夜视能力极好,他十分确定,那乱葬岗子上提着灯笼的女子,就是已经阵亡殉国的女将军,范平澜。
他从来不信鬼神,更不信那是范将军诈尸,就算诈尸也不可能诈到敌人军营后面的乱葬岗。
“你和范将军是什么关系?”绝七把被子又给她裹得更紧,怕她挣脱干脆用绳子把她隔着被子五花大绑。
绵绵闻着桌子上饭菜的香味,舔了舔嘴唇,皱起眉头,闭眼昂头,不说话。
绝七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挑眉,把桌上的粥端起来递到她嘴面前,绵绵狠狠咽了咽口水,猛地睁开一只眼睛。
两人三目相对,绝七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一道透明的液体从绵绵嘴里吐出来,直接往绝七粥里飘去。
“啪嗒”一声,绵绵的口水就吐进了粥里,绝七本来就冷的脸一僵,很是嫌弃。
“哎呀!没忍住!这粥你不要了吧,来来来!不要浪费粮食,给我给我!”绵绵见自己诡计得逞,很是狡黠道。
“……”绝七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拿起勺子沉默半晌,把粥舀起来递到了绵绵嘴面前:“其实,这就是给你的……”
“……咳咳……”绵绵本来喜滋滋一口,瞬间被呛到。
绵绵心里膈应了一下,又想到这口水是自己的,范平澜不是经常教导,不干不净吃了没毛病么!
于是这顿她吃的格外香,绝七很是耐心一口口用勺子喂给她,看着她没心没肺的吃相,他心中更是复杂。
“不怕我下毒?”绝七突然出声。
绵绵最后一口粥咽下去,潇洒一笑:“有毒就有毒吧,我不觉得落在你手里能活,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不会说,你看着办吧!”
绵绵吃饱喝足,又闭上眼睛,不再交流,绝七也是能沉住气的人,俩人对坐从大早上坐到大半夜。
绵绵被隔着被子绑着,也碰不到绳子,只能像个蛆在床上躺着,她实在是憋不住了她伸长脖子:“呲呲,呲呲!喂!让我去上个厕所呗。”
绝七没有理她,他闭目耳听八方,他听见有人踩着瓦在房顶上疾走,他猛地睁眼握剑:“闭嘴!有人来了!”
绵绵其实早就听见了,她就是想趁乱就跑,她突然大喊:“救命!非礼!”
绝七神色一变已经迟了,一道银光破窗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