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杂草丛生,枝叶纵横,张秀檀踉跄着十分艰难背着范平澜跑去竹屋。
他紧张到头皮发麻,似乎一张嘴心脏都快要跳出去了,张秀檀小心翼翼把范平澜放在床上。
自己擦了一把汗水,扶着墙又钻进了密道,他已经感觉手软脚软,眼前的密室变得都是一片花影。
一切都变得模糊又混乱,张秀檀走了几步就已经没有办法再走下去,他靠在密室的墙壁上,汗如雨下。
“不……不行……我得找药……”张秀檀掐了自己腰一把,痛的大叫。
他咬牙拖着已经被蛇毒侵蚀的快要昏迷的身体到药架子旁边,晃了晃头,瞪大眼睛艰难辨识上面的表情。
“安肚灵……静牙剂……蛇毒安!”张秀檀有些激动,一把抱起那个药罐子,一把打开发觉里面的药粉也受潮了,而且发出了不太妙的气味。
张秀檀闻了闻皱起鼻子,这药貌似不太行了啊!
他想了想范平澜乌青的唇,苍白的脸一咬牙抱起罐子冲出去。
范平澜皱着眉头笔挺躺在竹床上,蛇毒发作她感觉又热又冷,整个人很累很累。
这蛇真毒!快要死了吧,范平澜长长吐出一口气,她睁不开眼睛,意识渐渐飘远,飘回了皇城。
皇城也入秋了,变凉了。
她轻飘飘如同幽魂在街上飘荡,渐渐离将军府越来越近,她穿过墙进去了。
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大堂里,手里端着茶碗,他满目苍凉看着院里的秋景,而他身后是范平澜巨大的画像。
范平澜有些心酸,那是当年威震八方的老将军,自己最严厉的父亲,因为自己“殉国”老了太多。
她不敢再看,飘了出去,想了想朝心心念念的张家飘去,张家她逛了一圈没有看见秀檀,范平澜很是难受。
自己正在远方执行任务,一个人孤军奋战,家乡的人都在思念着自己,她很累很累了。
但是她必须要完成任务,必须要回家,她做任务的最初就是能够让自己跟秀檀在一起,她要胜利,她要回去找到那个人。
想到这里,范平澜咬牙强撑着意识在运气逼毒,她的脸因为强行运气憋得铁青,狰狞无比宛如毒发。
张秀檀抱着药罐子跑上去,看见范平澜脸色已经在发青了,他感觉心口一痛,冷意从心头传到全身。
张秀檀颤抖着伸手摸上她的脸,已经在慢慢转凉,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很快他冷静下来,范平澜没有死,她心还有跳动。
终于他忍不住了,眼泪一滴滴滴下来,他隔着面纱轻轻吻着范平澜的额头:“你还没有认出我,我还没有讨到说法,小爷不允许你死!”
他打开罐子一把把受潮的药揉成药丸,却不敢喂给范平澜,他咬了咬牙。
把药塞到范平澜嘴里,把她抱起来喂药,见她吞下去了,又抓了药粉敷在她伤口上。
时间就像静止一样,张秀檀跪坐在床边,室内太过冷寂,只有窗外的树叶簌簌响。
张秀檀看了看没有反应的范平澜,咬牙哭着把罐子里的药粉给自己搓了一颗:“澜澜!要是这个药有毒,要死我们一起死!”
他吃了药丸,想了想索性都要死不如拼一把,他又搓了几颗药都塞给了范平澜。
做完这一切他有些无助,愣了愣低头握住范平澜冰冷的手,两人并肩躺在竹床上。
他紧紧握住范平澜的手:“这辈子你欺骗我!我千里迢迢跟到这里,你不要想甩开我!”
尽管是已经握住了她的手,张秀檀还是不放心,总觉得就这样握在一起的手很不稳固。
他怕这个女人到了下面还要甩开他,他不能再被“抛弃”!
张秀檀低头,突然看见了范平澜头上的五彩绳,心里有些惊讶。
他还记得之前自己还是鹅的时候,因为吃醋她和小狼崽子在一起,把这根绳子蹂躏的很惨。
他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在乎,竟然又给洗干净拿来扎头发,张秀檀解下五彩绳把两人交握的手紧紧绑着。
张秀檀看着两人放不开的手很是满意,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盖在白瓷一样的脸上。
他叹了一口气:“这下终于能在一起了!”
范平澜已经用尽浑身内力在逼毒,但是她体力不支没有办法,一直在没有进展。
她感觉浑身都在冒汗,汗水不停地流,她暗暗咬牙。
正在这时她感觉有人给自己喂了很多很难闻的东西,就在那一刻内力大增,把蛇毒赶了出去,她舒了一口气,睡了过去。
突然!她感觉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咕噜咕噜的响,肠子绞痛起来,范平澜运功过度而发青的脸变得绯红。
“嘶!茅房茅房!”范平澜睁开眼睛,想坐起来感觉一只手被什么东西拉住,她腹中难受翻腾,她很是急切。
张秀檀被闹醒了,睁开眼睛,就看见范平澜诈尸一般爬起来,满脸通红,不停扯着两人绑在一起的手。
这女人!是变成鬼了还想甩开自己么!
张秀檀不动声色装睡,任凭她挣扎。
“哎!唉唉唉!怎么回事!我怎么跟神医绑一起了,神医!神医你醒醒!我很急啊!”
范平澜看见跟自己睡在一起的张秀檀先是一慌,后来想起来他是“神医”,刚刚那药就是他救的自己,跟自己睡在一起,说不定就是累了?
她管不了这么多,拍了拍张秀檀的肩膀:“醒醒神医!我要出恭!醒醒!”
张秀檀感受到她呼出来的气息,身体僵了一僵,反应过来,他们都没有死!
庆幸的同时他又有些不高兴,这个女人一醒来就一心想甩开自己,他偏不!
范平澜看着蒙面男人闭着眼睛,睡的稳如泰山,她灵机一动喊道:“再不醒!我……我揭你面纱了!”
张秀檀一激灵,猛地睁开眼睛:“你敢!”
范平澜见他醒了,火急火燎:“神医快解开!我……我急!”
“哼!急什么急!”张秀檀冷声道,他伸出纤长白皙的手去解那个绳子,突然停住了手。
范平澜本来一脸兴奋,自己就要自由了!可以去茅房了!但是看那人动作一停,她腹部一抽,范平澜艰难皱眉:“神医!快解……解开啊!”
张秀檀沉默了,当时也抱着殉情的念头,就没想过要解开这个绳子,打的是个死结。
“这……是死结……”张秀檀看着五彩绳心疼得紧,有些不敢看范平澜。
“……”
范平澜面如死灰,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她憋不住了,早知如此,她不如毒发死了算了。
她一把抽出腰刀想一刀砍下绳子,突然一愣,这绳子是秀檀给自己编的。
张秀檀眼神要杀人一样看着要砍断绳子的女人:“你砍啊,砍断绳子啊!”
范平澜丢了刀,挠挠头,长吸一口气,轻声道:“神医!得罪了!”
她按住张秀檀的手,自己咬牙从绳子里面生生把手抽出来,绳子死死勒住两人的手,范平澜用力骨头被勒得咯咯响,张秀檀看着绳子勒进了肉里,两人的手都破了皮,冒出血来。
“啊!”范平澜大吼一声把手抽了出去,张秀檀也忍不住痛,但他咬了咬牙,没有叫出来。
范平澜有些歉意看着张秀檀受伤的手,顾不得自己的手还在流血,哆哆嗦嗦把五彩绳从张秀檀手上取下来小心翼翼放进口袋里。
“抱歉了神医!”她甩下这一句话,匆匆捂着肚子跑出去。
张秀檀盯着她离去的方向,有些惊讶拿起自己流血的手。
这个女人已经宝贵那个绳子到了如斯地步?明明可以砍断,偏要用最痛的方式拿出来。
“你还是在意我的么?”张秀檀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