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雾蒙蒙的,即便是快到了正午依旧不见乌云散开,反倒是越聚越多,越来越厚重。
雨从最开始的淅淅沥沥变得大颗大颗往下打,和之前的酷暑完全不沾边了,天气回凉了。
范平澜和一堆大厨坐在厨房叹气。
他们面前是卤好还有烤好的肥鹅,虽然依旧色香味,但是大家心知肚明。
之前范平澜带在身边晒干的千面花,因为一时情急要救大鹅,给扔了出去洒了一地。
如今大家都有些迷茫,天气不好就算找到了千面花,时间也来不及,更别说烘干了。
吃饭时间马上就到了,这鹅味道不对肯定是瞒不过,大王是论吃这方面的行家,万一一口认定是他们戏弄自己,不好好烤鹅,说不定大家一起组团上西天。
范平澜看着眼前的鹅急中生智,一拍大腿跳起来:“我们可以跟大王说中午我们换换口味,把瓜果蔬菜拼拼盘,再炒点各人的拿手菜,晚上再把鹅上上去!”
张大厨和李大厨一拍手,面露喜色,但是又突然提出问题:“这是好办法!但是问题是晚上怎么办,我们不认识千面花,晒的蔫蔫巴巴的除了你谁知道它原来什么样!”
范平澜一下子站起来,一脚踩上自己的小板凳,拍拍胸脯昂首挺胸,浩然大气道:“你们只管拖住,等我晚上回来!”
厨房众人都抬头看着范平澜,只觉得这个娇小的姑娘第一次如此伟大,光芒万丈。
范平澜走的时候趁众人不注意,偷偷拿了一串大葡萄,那个小祖宗应该吃了葡萄心情会好点。
她回帐子收拾蓑衣,带上竹篓准备去山里找千面花,想把葡萄塞给大肥鹅,让他乖乖等自己回来。谁知道她了找遍帐子,都没有看见那个只会闯祸的小祖宗。
她记得自己走的时候,看见大肥鹅埋头在被子里不声不响,这一眨眼功夫跑哪里去了?
范平澜又开始操心,她提着东西出帐子门,四处东看西看,竟然在帐子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光秃秃还很落寞的背影。
张秀檀靠着牛皮帐子坐在地上,把头埋进翅膀里万念俱灰,太难了,这个人生太难了。
自己就出来找范平澜这个负心女,被人暗害变成鹅,每天都在被不被宰的水深火热当中不说。
还要看那个叫阿散的狼崽子跟负心女暧暧昧昧,甜甜蜜蜜。他能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他现在只是一只弱小无助,除了吃还是吃甚至骂人还得写字的大白鹅。
大白鹅叹了一口气,用脚在地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难”字。
下了一夜的雨,帐子外面都是水洼,张秀檀一伸脖子就看见旁边的小水洼子里,自己光秃秃的又丑又肥的样子。
当即扭过身子,不愿接受现实。
“噗嗤!”范平澜把这只鹅的小动作看的清清楚楚,更加想笑。
“鹅精,你太惨了,怎么就秃……不!不是!是聪明绝顶了呐!”范平澜本来想说他秃了,一看见大鹅杀人的眼神很是机智的改了口。
张秀檀叹了口气扑了扑翅膀,扭着肥胖的身体换了个方向,用背对着范平澜,表示不想搭理她。
范平澜知道他生气了自从秃头以来,这大肥鹅就像失去活力一样,郁郁不乐,就连追着人咬都没有了兴趣。
每天就吃吃吃喝喝喝蒙着头睡睡睡,而且出去忧郁望天的时候,会刻意避开一切能照出影子的东西。
这鹅这臭美的脾气像极了她的秀檀小心肝,想到这里她心也软了,从竹篓子里面掏出来之前从厨房顺手牵羊的大葡萄晃了晃。
“来吃葡萄啊!别气了嘛,你是最好看的!”范平澜轻声细语引诱道。
张秀檀咽了咽口水,别过头不看。他还气着呢,这些委屈一串葡萄就打发小爷了?
“啊呃!”张秀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甩着肥肉朝一边走去。
范平澜也跟上去:“你乖点啊!我要进山去找千面花,你……”
“这么大雨你要进山?”
一道冷冷的男声从一人一鹅身后传来,范平澜本来是蹲着的,一转过身有些蹲不住险些一屁股坐下去。
阿散皱眉眼疾手快地一把把她捞了起来:“你这么大雨进山干嘛?很危险!不能去!”
范平澜一愣,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挠挠头道:“我们烤鹅的食材缺了点,我去找点调味。”
“不许去!”阿散冷声到,一眼看到了突然炸毛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大鹅。
张秀檀越看越觉得这个狼崽子刺眼,不就扶一下么,怎么还阻止别人去哪里!他谁啊!小爷有手也能扶!小爷还能把这女人抱起来!
大肥鹅昂起脖子,两三步跳到两人中间,撅起屁股狠狠撞了一下范平澜,看着范平澜往后退了几步,离这个狼崽子远了点,很是满意的点头。
他抬起胖腿在地上写着:你谁啊?管的多!
范平澜看着那字一愣,这小祖宗是维护自己?
阿散看这鹅气势汹汹自己又看不懂文字,抬眼看向已经呆住的范平澜。
范平澜为难了,她挠挠头,这鹅是不是误会自己被欺负了,其实人阿散是好心啊。
这鹅精可能听不大明白人话,但是自己养了他这么久,学会维护自己了,真的太感人了。
“你是不是才学会听人话,不太熟悉呀!我没事的!他是在关心我!”范平澜弯腰,伸手想摸摸大鹅的头。
张秀檀气的反口咬上她伸过来的手,绿豆小眼睛里都是愤怒,这女人真是狗咬吕洞宾!
自己在帮她她还为那个小狼崽子说话,还骂自己听不懂人话?
他摇摇头,愤怒地抬脚写道:你看看你这说的可是人话?
范平澜挠头:“是啊!”
“啊呃!”张秀檀气的直跺脚,气到转圈圈,这个女人要气死他。
阿散挑眉冷笑看着这只对自己很有敌意的鹅:“你的鹅看起来很生气我不同意你去山里!”
范平澜疯狂点头,她可不能不去,今天是她和绵绵约定见面的最后期限,之前那次绵绵没有来一定是出了什么麻烦。
她还等着得到张秀檀的消息,其实进山找千面花就是幌子,她是迫不及待过去歪脖树那里掏情报。
阿散掂了掂手里的长刀,看着点头的范平澜道:“那我陪你一同前去!”
“什么?”
“啊呃!”
一人一鹅一起叫出声来,范平澜心里一咯噔疯狂摇头拒绝,不!她不想!
你跟着我我怎么敢去掏情报!
张秀檀伸长脖子大叫,疯狂跺脚,这狼崽子怎么回事脸皮这么厚,怎么什么东西都要跟!
“怎么?你不愿意么?”阿散回头看着范平澜,眼神里都是探寻。
范平澜又在疯狂摇头,她哪里敢明着拒绝,此刻她在绞尽脑汁思考,如何温和又很有效果的拒绝。
“将军!不妥啊,军营里要您坐镇啊!您离开了不就乱套了么!不可,不可,我在不在都不重要,而且我手脚麻利啊!我快去快回!”范平澜笑着一把抱起还在跺脚的大鹅。
她本来是想把葡萄给鹅,再把鹅托付给厨房的兄弟们,自己去山里掏情报顺便摘花。
那千面花后山一片一片的之前她就看过了,只是平常人不知道这个花的作用只觉得是野花。
她没有想到这哄鹅的过程中会出现阿散这个变数,也不知道阿散最近怎么回事,前些日子一直在躲着自己,这几日倒有些刻意的接近。
范平澜换了只手抱鹅,挠头:“难道是我身份暴露了?他来找我的狐狸尾巴?”
张秀檀很是傲娇的在她怀里,他很是快乐,他可没忘记这个女人抱起自己就跑的时候那个小狼崽子眼中的难过。
哼!小爷的女人!你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