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恢复了风平浪静,水面平静无波,仿佛之前的水里凶险的漩涡就是一场梦。
军营里阿散训练完士兵,浑身已经被汗湿透了,他本来想去河边洗澡,路过范平澜的帐子心下一动停了下来。
他不知怎么的,练武时都心神不宁,一直想着那个之前一直缠着自己的女人。
好像自从她从京城回来之后,就不怎么缠着自己了,只是一心一意的养着那只会用脚写字的鹅。
“我这是怎么回事?”阿散皱眉,扭头往河边走去,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
这个女人来历不明,自己要多加警惕才是。
阿散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最近感觉自己的状态不太好,这对于带兵打仗的将军来说是致命的问题。
河边绿草青青,树木茂盛,蝉在不停地叫着,悠闲舒适的环境让阿散放松了下来。
他深呼一口气,褪下衣物准备朝水里走去,眼神突然却被倒在不远处的身影吸引住了。
他眯起眼睛定睛一看,那熟悉的身影不就是最近扰乱自己思绪的女人么?
“范平澜!”阿散心突然慌乱了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心慌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很久没有过了。
他记得当年父亲被族内的叛匪毒箭射中那晚,自己也是这么慌乱,他害怕父亲死去。
而现在,他竟然害怕这个女人出事。
阿散朝范平澜的方向跑去,终于近了,他又开始有些怕。范平澜背对着他,浑身湿透了,一动不动就像没有了呼吸一样。
阿散呼吸一窒,他见惯了沙场上的生死,却也怕这个女人就这样死了。
他跪倒在地上,颤巍巍伸手试探范平澜的鼻息,发觉还有微弱的呼吸。他面上一喜,把范平澜翻过来。
范平澜秀气的脸上都是岸边的泥沙,头发上还有几根杂草,头发湿漉漉的粘在脸上,整个人看起来极其憔悴。
阿散看她这个样子应该是溺水昏迷了,小心翼翼把她放在腿上,想拍着她的背,帮她把腹腔里的水控出来。
他把范平澜抱在怀里那一刻,听到了自己如同擂鼓的心跳声,心中似是有一头小鹿在不停乱撞,阿散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手颤抖着放在她背上。
“啊!呃!”一道白色的影子从范平澜身下冒出来,阿散还没反应过来一双翅膀就扇到了他脸上。
他一惊,定神一看一只肥滚滚的大鹅被范平澜压在身下,都快被压扁了。大鹅一见他挥着翅膀,张着嘴恶狠狠对他吼着。
阿散拉起他的翅膀,把他扯了出来,张秀檀怒气冲冲反嘴就是一口,若不是阿散反应快此时手腕上就是一片淤青。
“你这鹅这么不讲道理,我救你你还咬我!”阿散看着这大鹅头疼,心中说不出的烦躁,一脚把他踢了一个屁墩。
张秀檀坐倒在地上瞪着绿豆小眼睛,看着这个抱着范平澜“上下其手”的男人,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
“啊呃!”你撒开猪蹄!放开我的女人!
本以为气势十足的威胁阿散会害怕,谁知道阿散眼皮都不抬一下,把手放在范平澜身后开始拍。
阿散皱眉,这溺水情况有些严重了得回营去找军医,他伸手想帮她擦擦脸。
但是这一举动在愤怒的大鹅眼里,就过分了!这男人拍就算了他还把范平澜翻过来开始朝脸上摸去。
张秀檀气呼呼地从地上蹦起来,扭着胖乎乎的屁股朝二人冲过去,大叫一声起跳,像个炸弹一样朝阿散腹部撞去。
阿散眼里只有范平澜正想把人抱起来,没注意到这个不安分的小祖宗,竟然被撞的后退几步,范平澜也摔到了沙地上。
“你在干什么!孽障!”阿散顾不得腹部疼痛,连忙跑过去想扶起范平澜。
你这个王八蛋!还敢接近澜澜!大肥鹅仰天长啸,飞身一蹦跳上他半弯着想拉范平澜的腰。
阿散只感觉背部一重,脚一滑一口亲上了范平澜的脸,瞬间脸红到了脖子根。
“啊!呃!”张秀檀气的险些吐出来一口老血,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这都干的什么事。
大肥鹅气的原地打转,又蹦又跳一副崩溃不能接受现实的样子,他看着两人还保持的姿势,气的眼睛一睁,胖腿一蹬晕过去了。
“谁!摔老娘……”范平澜发出微弱的声音,阿散连忙起身,眼神游移不敢看她。
范平澜皱眉睁开了眼睛,一翻身摔了个狗啃屎,她一口吐出嘴里的土坐了起来。
“噗……咳咳……”范平澜只觉得这一摔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她张嘴竟然吐出来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呕……”范平澜睁开眼,龇牙咧嘴地坐起来,看着周围的环境有些懵。
她记得之前为了救那只大肥鹅,被卷进了漩涡中,水压迫住之前胸口的内伤她没有办法呼吸就晕了过去。
她记得在昏迷前看见她心心念念的人从漩涡里冒出来,朝她游来神情焦急,她正欣喜就晕了过去。
范平澜叹了一口气,这也是幻觉,他还没找到,怎么可能从水里冒出来。
阿散看见范平澜望过来,想起来刚刚二人的接触顿时脸红心跳,背身过去,范平澜注意到了他,看着身边晕过去的大鹅,心中猜到了点点。
“是将军救了我?”范平澜伸手拉住他的衣角问道。
阿散闷闷地哼了一声,范平澜热泪盈眶,这才是大好人,救人于水火。
要不是他出手救自己,自己就和那个鹅精死在水里了,她的任务就泡汤了,她的秀檀要娶别人了。
这才是人间惨剧,她想都不敢想。
范平澜在这瞬间觉得这个冷漠少年的身影在午后的阳光里更加高大可靠,她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不少的崇敬。
不!那个好人是我啊!
倒在地上气到起不来的大鹅哀哀大叫,虚弱地伸出翅膀。
他不叫还好,一叫范平澜反应过来了,气冲冲站起来朝胖鹅走去,一把拎起他的腿晃了晃他肥硕的身体。
随着范平澜的晃动,大肥鹅肚子上的肉极其配合地晃起了波浪。
“要不是你我差点就死了,你真的是越发骄纵了,今晚罚你不准吃饭!也不知道是谁惯出来的臭脾气!”范平澜恶狠狠道。
张秀檀瞪着小眼睛看着她,里面都是浓浓的委屈。
“走,回营去让军医看看。”阿散冷着脸过来,扶起范平澜语气有些生硬。
范平澜坏心突起,戳了戳他道:“阿散将军平时跟姑娘说话都是这么冷漠的么?我才劫后余生,你温柔一点嘛。”
我恨!
张秀檀被倒提着越看这个冷漠男人越恨,听范平澜这么说更气,气鼓鼓地闭着眼睛,用翅膀捂住耳朵。
还装冷漠!你冷漠抢我功劳干嘛!水里拼死拼活救人的是你么?垃圾!
大肥鹅怨气冲天,一路上骂骂咧咧。
“将军从小就生活在草原么?”范平澜心知这个男人平时不好接近,想趁这个机会多问问,就算问不到有用的套套近乎也可以。
阿散目不斜视,冷冷看她一眼。
大肥鹅看范平澜吃瘪开心地大叫,范平澜气的弹了他的大脑门儿,痛的他大叫。
范平澜本来还想趁这个机会多跟阿散交流交流,谁知道这么快就到军营了,阿散把她送到军医那里就高冷的走了。
范平澜眼睁睁看着这个行走的线索离自己远去,眼神恋恋不舍。
“范姑娘湿气入体,不严重,扎上一银针,就生龙活虎了。”白胡子军医看见一人一鹅很是无奈,一针扎下去,范平澜大叫。
大肥鹅扭着屁股在一边幸灾乐祸,谁知道军医的徒弟一把摁住他,撬开他的嘴灌了一碗汤药。
一时间一人一鹅惨叫声,在军营上空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