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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一章 坚持坚持
    雨下大了,楼边是一道道白帘子,地上乱跳着水珠,徐雁的鞋全湿了,一脚下去,像开船似的,鞋里的水积在鞋尖拼命地晃,从脚趾缝里钻出来。
    她却很开心。
    小丁当长得是丑了点,可跟老爸一样,都是心思细腻的人啊。
    上次在桥边,明明是自己不对,撞破了他准备礼物的事,他却还记着惊喜的事,假意跟自己说礼物在房间里,让自己去拿。
    徐雁进了房间,看到旅行袋,理所当然地认为是生日礼物的袋子,打开一看,却是三个壶铃。
    当时她就有点不开心。比听到秦丁说“哪能让你天天做,多不好意思”还要不开心。
    哪有人送礼物送壶铃的?
    是嘲讽我力气大,不像其他女生?
    秦丁看起来不像是这种人。
    啊,对了!
    这又是一个惊喜。
    既然生日礼物的事曝光了,那么惊喜自然要重新准备。
    秦丁这回的惊喜就是让她找到真正的隐藏礼物。
    徐雁在房间里搜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那衣柜上。
    她一脚踩着床头,一手抓住衣柜,跳上去看,衣柜上头空空的,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
    徐雁跳下来,嘭嘭响。
    又往床底看,还是没有。
    藏到哪里去了呢?
    徐雁走出房间,外面打雷闪电,秦丁正在洗盘子,她又去了另一个房间,找了一圈,还是没有。
    最后她进了卫生间,卫生间里能藏一个大袋子的地方就更少了,除了马桶的水箱,其他地方一目了然。
    就是水箱也放不下那一个大袋子。
    徐雁抬头看天花板,她踩在马桶上,卸了一块天花板下来,露出上面的通风管道,一块,两块,三块……
    拆到第四块时,徐雁的心一跳,这时外面雷声响起,合在一起,心跳得像雷,炸起一身的火花。
    找到了!
    这家伙,真是的,藏个礼物都藏得这么好,好像杀人犯藏尸一样。得亏我聪明!
    徐雁爬上去,抱下旅行袋,放在地上,正准备拉开时,她又舍不得了。
    这么用心准备的惊喜礼物不该在卫生间打开,一点气氛和仪式感都没有,要带回家,洗个澡,换上睡衣,吹干头发,美美地躺在床上,然后打开。
    雨越下越大,徐雁胡乱想着,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徐雁!徐雁!”
    她回头看,秦丁跑出来,一手拿着一把雨伞,却不撑开,一手提着旅行袋。
    秦丁跑到她跟前时,全身都湿透了,雨水糊了眼,一张眼,就像流泪一样,水歪歪斜斜地在脸上流。
    “你干什么?”徐雁问。
    秦丁喘好气,想问礼物你看了没?
    又怕这样问,反而激起徐雁的好奇心,当场打开看。
    只能另外找个借口:“那个,你没看新闻吗?”
    徐雁:“什么新闻?”
    秦丁:“突发暴雨,山洪暴发,雨下得这么大,光撑这把小雨伞怎么够?那,拿去,换这把大雨伞。”
    徐雁没伸手接伞,反问:“你干吗不撑伞?”
    秦丁想了想,“我头大。”
    扑哧
    徐雁笑出声来,一笑就停不下,笑声像雨珠一样,在路上弹,一弹一片涟漪。
    秦丁看呆了,差点忘了旅行袋的事。
    徐雁笑够了,看秦丁还被雨淋着,就把手里的伞塞到他手里,接过他的大雨伞,打开,对他说:“傻瓜,快回去吧。”
    秦丁的呆像被雨搅泞的泥,缠住他的心脚,不让他挣开,眼睁睁地看着徐雁走开,还在想:为什么她最近老叫我傻瓜?
    站久了,左手沉得发酸,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又追上去,对徐雁说:“我来帮你提吧!”
    他不知道徐雁是怎么找到黑贝的袋子的,但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趁徐雁不注意,换回来。
    雨很大,电闪雷鸣,有的是机会。
    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他甚至做好了亲徐雁一口的准备,只要能转移开她的注意力就行。
    徐雁回头:“不用了。”
    秦丁坚持:“没关系。我手大。”
    徐雁捶他一拳,说:“别开玩笑了。我家到了。而且你手里的不是壶铃吗?我早就看过了。还想假装调换礼物,给我惊喜吗?够啦够啦。”
    徐雁紧抱着旅行袋,眼睛笑着,做出警惕戒备的表情。
    秦丁的手撑不住伞,垂下来,壶铃袋子咣当一下砸到地上,溅起水花。
    完了,彻底完了。
    再没机会了。
    明明今天的约会这么完美,气氛如此融洽,为什么最后会是这样?
    徐雁回家,打开袋子,看到黑贝的尸体,还有可能和她家人一起看到,她们会怎么看我?
    送狗尸当生日礼物的变态?
    徐雁冲他挥挥手,进自家大院。突然又折回来,直直朝秦丁走来。
    秦丁被雨淋着,已经无所谓了,整个人被雨水浇得麻木不仁,和壶铃赛呆,看谁站得久。
    徐雁张开手,搂住秦丁的脖子,踮起脚,亲了他一口,然后转身跳开,窜进院子里,像个被狗撵得野兔子。
    秦丁陷入更深沉的呆木至境。
    身子分成冰和火的两个部分,从中剖开。
    一边冷血地思考如何换回那个旅行袋。
    一边沸着血泡,骨头如浆地回味徐雁那一下。
    他快疯了。
    因凶脸而无人问津,枯寂几十年的身体和灵魂,一朝受了爱情雨露的滋润,眼看着要开花结果,却被一刀斩落,掉地上,被人碾压成泥。
    这像是活生生腰斩成两截,上半身撑起,硬是立起半截身子,在受刑台上四处蹦哒,下半截倒在血泊里,静静的,等着徐雁家里一声惨叫,拉开序幕。
    不行!
    绝不能让徐雁打开袋子!
    要是没尝过恋爱的滋味,要是没吃过徐雁亲手拌的肉酱狗粮,要是没见过徐雁那一笑,也许他就认了。
    像自己人生之前的那些误会一样,灰溜溜地低头,默默走开,留下一地的凶名狠事与众人敬畏。
    可他见过、尝过、亲手触碰过,现在的他怎么甘心放弃?
    卡拉!
    雷声铿锵,像甩起数万万块薄铁皮,震得人耳朵发响。
    接着天地间刹那放光,强光如昼,照彻心扉。
    秦丁就像透明了般,被那雨水、雷声、闪光里外滚遍,全身念头拧成一股,旋扭着朝上,不知转了多少圈,皱出多少层褶子,猛地一长一高,钻破脑壳蹦出来。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念头似是被雷劈出了神魂意念,见风就长,吃雨就大,最后盘在脑中,赶不走,斩不断。
    秦丁提起壶铃袋子,拎着伞,冲到徐雁家大院门口,嘭嘭敲响大门。
    敲门声和雷声混在一起。
    刹那间,秦丁仿佛敲响一天雷雨。
    轰隆隆……
    山上,大台在雷声电闪中瑟瑟发抖。
    都一天了吧?
    就算下雨,打雷,强哥用爬的都快爬到了吧?
    坚持、坚持!
    强哥马上就来。
    耶啊啊啊啊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