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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虚、伪、无、耻!
    两人目光撞上,马上错开,王垒向上,看章本硕的头发,章本硕向下,看王垒的胸。
    章本硕抓住王垒,盯着他的胸,用劲摇:“王老师,你不能说!”
    章本硕眼里含着泪。
    张一帆从没见过这样的章老师。
    印象中的章老师冷静、温和,很少有大声说话,宣泄情感的时候。
    更别提流泪了。
    张一帆动摇了。
    自己该不会好心办坏事,搞砸了吧?
    万一真相不是个简单的尴尬误会,而是真的不能外泄的隐秘,他该怎么办?
    比如说朵朵的死?
    张一帆打了个寒颤,他没亲眼确认过朵朵的存在,只是侧面打探过消息,证实朵朵在国外读书上学而已。
    比如说章本硕和王垒超出师徒感情的禁忌关系?
    张一帆屁股一冷,自己一定是疯了,怎么会想到那里去。
    不过,章本硕的眼流泪,王垒的嘴哆嗦。
    两人的肢体互相拷问,像要挖出腐朽棺木中的尸体,摆在锉刀般的风中,任人观看,任风凋零。
    如果不是朵朵的死,或是那禁忌般的感情之类的隐秘,这两人又何必如此?
    至于吗?
    所有的疑惑和冲突最后又化成那三个字在张一帆脑中横冲直撞。
    如果最后王垒真的只是因为猫抓伤,或是下巴烧伤而有心理阴影的话,他真的要喊出“至于吗!”
    这种伤痛放在普通人身上,也许可以理解。
    放在爱面子胜过一切的人,或是有过被霸凌经历的偏执者身上,也可以理解。
    可放在王垒、章本硕身上就完全不能理解。
    那里的手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除了不好脱下裤子直接展示,说出来又怎么了?
    而且王垒还是阳光男科医院的前任代言人,你特么的都去代言上广告了,那件高领毛衣现在还穿在身上,王垒又怎么会因为做过那个手术而羞耻?
    下巴的烧伤也是一样。
    王垒的下巴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恢复得极好,要胡子有胡子,他遮什么遮?
    章本硕因为王垒的烧伤而自责更是完全没道理。
    要是王垒整张脸都烧坏了,你自责到死都是正常,可王垒的下巴完好无损啊!
    精彩、太精彩了!
    黄中发差点鼓起掌,他捧着蛋,坐在床上欣赏着。
    王垒二人撕打在一起。
    两人的目光不再故意错开,王垒一把推开章本硕,给了章本硕一拳,“我要说,我通通都要说出来!要不是你!我会这么痛苦吗?大黄会死吗?我会送走朵朵吗?我会离开秀梅吗?都不会!都是你!”
    章本硕退了几步,又冲上来,揪住王垒的高领毛衣,拼了命去捂王垒的嘴,“不能说!就是不能说!”
    扭打中,毛衣的领扯下来,王垒一手拉着,另一手去拳章本硕,章本硕只挨打,不反击,手捂上王垒的嘴,王垒咬手,章本硕痛得直叫,用力扳倒王垒,两人摔在地上。
    丁铃和六六看章本硕两人在地上扭打,停下双眼皮的话题。
    王垒的拳头绵软无力,章本硕的反击不痛不痒,两人就像没长牙的孩子抢对方嘴里的奶嘴,这样打下去,就是打上一天一夜,也没人受伤。
    所以大家都站着,让两人发泄完所有情绪。
    丁铃看章本硕,问:“你老板?”
    六六点头。
    丁铃同情地握住六六的手,“辛苦了。”
    六六心里一暖,可不是嘛!
    摊上这样的老板,助理当然辛苦,这么大人了,还滚地上打架。
    丁铃又问:“你说那个大峡谷,就是有蹦极的那个?那里还能办婚礼?”
    “对啊,风景可美了。我现在就缺个男朋友了。”
    两个女人又开始聊婚礼的事。
    陈秀梅挪了挪脚,要她选边站,肯定选王垒,只是两人的拳头就跟沾了蜜似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没必要拉架,而且扭在一起,自己一脚下去,不知踢到谁的蛋,谨慎起见,还是旁观的好。
    而且——
    王垒那句“我会离开秀梅吗?都不会!都是你!”刺到陈秀梅。
    王垒是因为章本硕才离开我?
    他俩到底什么关系?
    黄宇要去拉章本硕,张一帆拦住他,摇摇头。
    黄宇也停下来。
    所有人看着王垒、章本硕打成一团,王垒早脱了力,拳头挥出去,五根指头都握不紧,章本硕也早已泪流满面。
    “王老师,你送给我的《意识下的冰山》,你说你最喜欢‘建造和毁灭的开始都是遗忘’,你告诉我不朽与死亡的意义,你说过接受死亡和渴望不朽的矛盾,我照着做了,我能接受,至少能部分接受,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章本硕压在王垒身上,两人都没了翻滚的力气,只剩下说话的力。
    章本硕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湿了王垒的衣领。
    王垒眼睛一闭,似是不想看到章本硕,又睁开,眼角掉下泪,他说话了,一个字,一个字,像是从牙缝里剔出来,再呸的一声吐地上。
    “虚、伪、无、耻!”
    “建造和毁灭的开始都是遗忘?我怎么忘?我天天碰到、摸到、看到、想到,你叫我怎么忘!”
    “我不能接受?妈的!换你你来接受啊!你来接受试试啊!我有求过你吗?我有让你给我吗?”
    王垒不知哪来的力,一挺腰,反把章本硕压下面,揪住他的领口狂喷口水。
    张一帆脑子一炸,“虚伪无耻”那四个字如月钩沉水,惊起一潭鱼。
    很久很久以前,他看过“虚伪无耻”这四个字。
    就在王垒书架上那本《意识下的冰山》,扉页上,章本硕写了:赠尊敬的王老师,衷心感激你,您的弟子章本硕。
    而王垒在“衷心感激”四字上划了横线,写上大大的“虚伪无耻”。
    张一帆开始重新审视之前的猜想,这两人,该不会、真的、有、什么和什么吧?
    其他人也都听出王垒两人话里的不对劲。
    ——天天碰到、摸到、看到、想到?
    ——我有求过你吗?我有让你给我吗?
    这对话——好像有点东西。
    陈秀梅看着王垒的下巴若有所思。
    张一帆脸色连变几下,后退几步,膝盖软得直颤,靠到墙才停下来。
    六六和丁铃也不说话了,看着王垒压着章本硕,一边哭一边骂,几近崩溃。
    黄宇过来问丁铃:“我们要不要先出去一下?”
    接下来可能会有些个人私密的事,听到了,多尴尬。
    丁铃和六六毅然挥手拒绝,双眼放光,异口同声:“不行!”
    丁铃又补充一句:“万一有人受伤,我还要叫救护车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