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贺鲁勉强支撑过了这一轮暴风骤雨般的攻击,心中嘀咕也该差不多了,再坚持几下就认输也应该能说得过去了。但随即他就注意到了对面的雄阔海眼中突然冒出了凶光,感觉不对劲,就要开口认输了事。
没想到的是雄阔海根本没给他留下开口的机会,一股拳风犹如小山般挤压过来,那凌厉的拳劲顿时将阿史那贺鲁的求饶声硬生生给压了回去。
雄阔海一拳紧似一拳,连番打几下对手终于吃不住劲,露出了胸前的破绽。雄阔海哪里还肯放手,右手倏然加速,已是抢了进去,前面拳头关节已是凸起,重重的撞在了阿史那贺鲁的前胸,只听得嘎巴一声,阿史那贺鲁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大嘴一张,一口鲜血已是喷了出来。
雄阔海更不留手,左腿快如闪电,已是踢中了阿史那贺鲁的右腿膝盖关节处。这一脚力道之刚猛,竟是将阿史那贺鲁斜着踢出去了足有两米开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的摔倒在了草地上。
阿史那贺鲁只觉得胸口憋闷异常,喉咙发甜,连着吐出了几口鲜血,知道恐怕这肋骨已是断了几根。看着雄阔海大踏步走了过来,阿史那贺鲁还想勉强支撑着站起来,刚爬起来,却觉得右腿膝盖处传来了一阵剧痛,那痛彻心扉的感觉让他这个硬汉子竟是忍不住哼了两声,豆大的汗珠就淌了下来。
雄阔海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如此惨象,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将他搀扶了起来,低声道:“好汉子,实在对不住了!”
阿史那贺鲁强忍着疼痛,挤出个笑容,却是比哭还要难看:“愿赌服输,我们都是各为其主,你的确比我厉害!”
胜负已分,阿史那贺鲁虽然惨败,但他不服输的劲头还是赢得了阵阵呼声。不过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恐怕没有几个月的将养,是难以恢复到平日状态的。
始毕可汗阴沉着脸,连带着对阿史那贺鲁也没个好脸色。若是方才听了他的命令,早点主动认输,他也不会受伤,更不会因此而缺席了叼羊大赛。
始毕可汗大伤脑筋,本来想着大隋军士也不甚魁梧,与突厥勇士相比肯定处于下风,没想到的是,骁果军中居然有雄阔海这样的猛男。更让他郁闷的,阿史那贺鲁的缺席,直接给接下来的叼羊大赛蒙上了一层阴影。孰胜孰负,始毕可汗的心里已经有些发虚了。
而场上获胜的大隋将士,却是洋洋得意的回归本阵,接受众家兄弟的祝贺。到了这时候,胡刀等人这才明白为什么李靖要故作大方了。
若是以多打少,自然不好意思下重手,而对手也有足够的理由认输。但后退一步,让突厥人有一个单打的机会,对那位不败将军而言,自然是绝对不肯就此服软的。即便他真的认输,这种怯懦对草原各部落的打击更是不小。如果他敢于应战,嘿嘿,雄阔海再出重手废掉他,也是理所当然,不会有旁人再说闲话了。
如此心机,放在李靖身上并不算什么。但让胡刀等人甚是吃惊的却是雄阔海,居然能从眼神交流中明白了李靖的意思,这真是让大家刮目相看了。看来这位鲁男子,还是颇有些心机的嘛。
达奚嵩与杨戈亲自为雄阔海李靖披红挂彩,斟上了美酒为之恭贺。随即带着一脸的笑容,杨戈重新回到了场中央。始毕可汗满脸的郁闷憋气,正等着杨戈。
“可汗,真不好意思,这第一场,承让承让!”这话透着那股虚伪,连说话的杨戈都觉得有些难为情。
始毕可汗冷冷一笑:“杨将军,这只是第一场,莫要高兴的太早了。叼羊比赛,比的是马上骑术,我就不信,我草原战士的马术还比不上你们中原人?”
杨戈哈哈大笑:“可汗,我还是那句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说那么多废话有什么用,等打出个结果自然就有了结论,到时候还望可汗不要反悔才是!”
始毕可汗不禁恼怒道:“我们突厥人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你放心就是,若是我们战败了,自然不会食言。”
两人口角几句,定下了叼羊大赛就放在午后进行。话说这叼羊大赛,也是草原上一项历史悠久的运动了。
叼羊大赛活动一般都是在秋天举行。这个时节,羊肥马壮,草原上的各个部落都在欢庆丰收。叼羊比赛前,把宰杀的山羊,割去头和蹄,再把羊放在水中浸泡或在羊肚里灌水,这样收拾出来的山羊坚韧非常,比赛时再怎么用力,也不会被扯烂。
比赛时,主持者把羊身放在草场中心,参加比赛的先分成两队或者几队,一般数十人,多时上百人,每人骑一头高头大马,排列在草原上。主持人一声令下,英姿飒爽的骑手个个如离弦之箭,快马加鞭,往放山羊的地方冲去。谁能在马上抓起地面的羊,或者从对方手里夺得羊,率先冲刺到主持人指定的目的地,谁就是胜利者。
在比赛中,胜负的决战风起云涌。只要一队拿到羊,几十名骑手就会穷追不舍,奋力堵截,合力拼抢。每一队都有冲群叼夺,掩护驮道和追赶阻挡等分工。一人如果抢先夺得羊,本方队员就要想方设法掩护,追赶阻挡,不让对方夺走。它既需要个人娴熟的技巧,也需要集体严密的配合。
草原叼羊,向来胜负难料。某个队即使一时夺得山羊,但失羊队往往会立即组织人马,卷土重来,蜂拥而上,急得难解难分。骑手们像汹涌的潮水一样,一会儿涌向这里,一会儿卷向他处。一场叼羊比赛,有时要持续几个小时,十分紧张、激烈、刺激、精彩的场面更迭变幻,往往使观众眼花缭乱,乐而忘返。
而此次始毕可汗与杨戈所议定的叼羊比赛,基本规则也差不多,不过不同的却是那山羊的数目,不是一只,而是多达五只。这就要求双方要安排好人手,如何能保护自己手中的山羊,如何能最大限度的从对方手中抢走山羊,这就是比赛的看点了。
刚开始的时候,杨戈只以为这种叼羊大赛就如同后世一般,仅仅是个观赏性的运动罢了。但等回到营中,听李靖胡刀等人说起详情,才明白这叼羊大赛根本不是他所想的那般简单。
草原上的叼羊大会可不是一场简单的游乐,它也是草原上大小部落之间争夺荣誉、相互连横地一场大会。对于各个部落来说,这叼羊大会,甚至比前线交战更为重要。
草原上的胡人各个部落大小不一,为了生存发展,他们必须借助联姻、连横地方式来壮大自己。如果说战争是突厥国力地象征。这叼羊大赛,则是各部落实力地象征。在叼羊大赛上取胜的部落,各个小部落都会趋之若,争相与之联姻,从而导致该部落一家独大。
可以这样说。在前线打仗的胡人,可能里面还经常充斥着有些草包笨蛋。但是能参加叼羊大赛的勇士,就绝对不可能有一个孬种存在。因为他们不仅为本部落的荣誉而战。更事关本部落的未来前途利益。
而每次草原上的叼羊大赛,还有一个副产品,那就是获得与大部落联姻的机会。能在叼羊大会上脱颖而出的勇士,往往都是草原上最杰出的战士,自然更容易获得少女的青睐。如此一来,小部落的勇士要想求得发展,获得更为鲜美的牧场,让自己最突出的勇士与大部落联姻,就成了草原上的潜规矩。
所以说,这草原上的叼羊大会,其残酷性往往比打一场战争来的更为可怖。正因为如此,李靖才会不择手段的想方设法将那最勇武的阿史那贺鲁当场废掉,无疑是明智之举。
日头渐渐西移,四周观战的各部落战士已经统统往后又撤了段距离,为即将开始的叼羊大赛留出了足够的空地。而草场中央位置,已是搭了五跟粗大的木桩,上面高高的悬挂着五只浸水的山羊,这就是这次赌赛的战利品了。
临开始之际,几十名突厥人抱着一堆堆钝刀来到了大隋阵前。众将领早就听胡刀讲过,这些钝刀正是为了叼羊大会而特意准备的。任凭哪一个部落再强大,也不可能在叼羊大会上妄动刀枪,自相残杀的。
但是众位将领将手中的钝刀掂量掂量。也不觉有些骇然。这钝刀尽管刀锋不利,但要是重重的挨上一下,恐怕也是疼痛难忍的。
“呜--呜--呜”号角声响起,两支队伍分列左右,鱼贯而入,站定之后,距离草场中心距离完全相等。杨戈鲜衣怒马,站在最前面,在他旁边的正是李靖与胡刀两人。这次就由他们三人分别率领三支队伍,务必要夺取三只以上的山羊。
始毕可汗愕然看到杨戈也位列叼羊队伍当中,脸色一沉,悄悄叫过来一名手下,低声耳语了几句。那手下领命而去,寻到了即将出行的突厥人队伍当中,冲着那领军的将领私语了几句。那将领点点头,看看不远处的杨戈,眼中隐隐透出了凶光。
“呜--”又一声急促的号角声突兀响起,担当发号人的阿史那埃利佛在草场中央手臂挥动,五名突厥战士钢刀挥动,那五只浸水的山羊已重重的摔落在了草地之上。
围观的人群中顿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大隋与突厥两支队伍瞬间启动,仿若发疯似的催促着胯下战马,卷起一阵狂风,往那木桩落羊处奔去,在他们身后,顿时腾起了一阵阵烟雾,好似一条长龙。
仅仅数百丈的距离,转瞬间,两支队伍已经各自分出了几个小队,分别往其余四只山羊处狂奔而去。冲在最前面的,自然是骑着小火龙的杨戈。
小火龙速度惊人,这也是杨戈依赖的法宝。果然不出所料,杨戈一马当先,但所选择的方向却不是最中央的那只山羊,而是旁边的那只。一个俯身,已是将山羊捞了起来,往马鞍上一放。随即不假思索,拨转马头又往最边上的那只山羊狂奔而去。
此时正好有一支突厥小分队奔袭而来,目标也是那边上的山羊。杨戈马快,再次起步后,依然只落后了对方一个马头而已。
那突厥小队的带头勇士刚将地面上的山羊捞起,还未来得及欢呼,杨戈已是拍马赶到,便听得一声闷响,那捞羊的突厥勇士头上已是重重的挨了一刀,侧滚着身子就栽了下去,杨戈手疾眼快,已是将第二只山羊抢到了怀中。余下突厥人见到山羊被抢,发一声喊,已是绕到了前面,堵住了杨戈去路。
杨戈却并没有冲过去的意思,反而是将马头一带,重新往来路奔去。身后突厥人嗷嗷追赶,双手挥舞钝刀,跟在杨戈身后追了上来。此时杨戈所率领的那支队伍已是追了上来。杨戈将那两只山羊发力丢出,划出了两道漂亮的弧线后,两只山羊已是陆续被骁果军中的雄阔海牢牢接住。而自己却再次变换了方向,朝着胡刀那边飞奔而去。
雄阔海拿到山羊,旁边的骁果顿时围拢过来,形成了一道严实的防御阵型,也不着急,缓缓往侧面却接应胡刀的队伍。
而此时胡刀与李靖两队人马已是跟突厥人混战到了一起。突厥人马快,占了不少便宜,那剩下的三只山羊,都是被他们率先抢到,但还没有来得及转移出去,胡刀与李靖的队伍已经拍马赶到,除了最右边的山羊暂时无人争夺外,草场中央已是乱成一团。那两只山羊在突厥人与大隋骁果的手中不断传递,却始终没有办法传递到一个安全的所在。
抢夺山羊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做,王伯当扶泽宇侯天亮魏所南等人各自率领着手下,与那些突厥人乱战到一处,山羊被丢到哪里,哪里就形成了一片混战。
而胡刀与李靖两员主将却压根不管山羊的统属,而是各自带了几名精锐,专门对付外围那些落单的突厥人,凭借着他们强大的武力,只是一眨眼功夫,外边游走的突厥人已是折了十多人。
恰在这时,杨戈已是拍马赶来,身后还追着十多骑突厥人。说来也怪,这十多骑好像是认定了杨戈,也不管旁边自己人斗得如何水深火热,只是一路追逐杨戈。无奈杨戈小火龙马速实在太快,根本追之不及。
杨戈见到胡刀,不由得哈哈大笑,将手上缰绳一勒,已是调转了马头,反而朝着那追兵杀了回去。在他身后,胡刀带着手下也如影随形般,一同就杀入了那十多骑突厥人队伍当中。
突厥人乍一见到杨戈反冲了回来,心中正在嘲弄对方不知死活,随即就看到在杨戈的身后,还有几骑突奔而来。为首之人也不畏惧,论起人数自己这边足足是对方的两倍,还担心什么?
他们却并不知道,眼前这年纪轻轻的副使才是大隋骁果军中真正的大杀器,比起上午的大狗熊雄阔海而言,绝不逊色。轻敌导致的后果就是一场致命的屠杀。
杨戈手中钝刀虽然没有开锋,但在他手中,却好似一杆重兵器一般,挡者无不落马。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已是有三个突厥人被杨戈打下了坐骑,随即身后胡刀等人快马袭来,那落马的突厥勇士哪还能得好,好一些的只是被踩断了手脚,运气差的直接被战马踹到了肚子上,那般力道,顿时没了任何消息。
前面有杨戈乱砍乱劈,后面胡刀带人捡漏踩人,护卫杨戈周边。很快,这十多骑突厥人已是被凿了个对穿,死伤大半。杨戈回头冷冷看了两眼,也不理会这剩下的残兵,带着胡刀等人又往李靖处奔去。
胡刀唿哨一声,那内圈里打斗的隋军骁果已是心领神会,不着痕迹的将那些突厥人往雄阔海等人所处的位置缓缓挪动。只要能与雄阔海所处队伍接应上,合二为一,这就占了绝对的上风。
李靖这边也是如此,里面打的极其混乱,在拓跋金的带领下,突厥人还一度占了上风,但被魏所南与扶泽宇纠缠住,一时也腾不出手脚将山羊丢出来。
其实即便那些突厥人能摆脱里面的纠缠,这外围也是绝对跑不掉的。李靖是何等人物,在他的调配下,只是带了四五名骁果,已是将那些突厥人可能跑掉的后路牢牢堵住,他们打得是僵持战,哪一方的援兵最先赶来,哪一方就能取得最后的战利品。
此时最右边的那队突厥人似乎也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在为首的胡卢不花带领下,一边保护着手上山羊不失,一边火急火燎的带着手下往拓跋金这里赶了过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杨戈与胡刀带着人也一路奔袭到了近前。李靖精神抖擞,指挥着手下让开了一条路,放胡卢不花以及所带的前队进去,随即又将战场整个包围合拢起来,至于那后队兵马,有杨戈与胡刀的支持,再加上李靖的人马,前后夹击下,那后队八九骑突厥人转瞬之间已被三人联手砍杀干净。
如此一来,这场上局面却是形成了两处战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