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杨戈闲来无事,正在练武场上教几个少年打拳。没过一会,却见到王伯当与谢英超两人嘻嘻哈哈走了过来,邀约杨戈一起到春雨楼坐坐,听说最近那莫笑语姑娘又出了新曲,很是叫座。
三人带了雄阔海侯天亮,晃晃悠悠出了府门,往春雨楼走去。清晨时刚下了一场秋雨,现在天气方晴,路面上略显潮湿。但这街上行走的人来人往,却是颇为热闹。
行不多时,却看见前面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里面发生了何事,传来阵阵喧闹之声。这种场面在洛阳城内司空见惯,倒也没什么稀奇。杨戈等人也没心思去管,正要绕道而行,耳边却是依稀传来熟悉的语调。
咦,杨戈一愣,这不是那郑家三公子郑言卿的声音么?怎么出现在这里,貌似还惹了什么麻烦出来?
郑言卿一脸郁闷,他这次来洛阳乃是奉了老夫人之命,拜见大伯大理卿郑善果,自然是为了寻一个出身而来。随行的还有小霸王潘力,却是听说杨戈执掌了左雄武府,就想来洛阳投奔杨戈,也要在军中博一个出身。
没想到两人刚进入洛阳城,就撞上了一队车马。不及避让下,竟挨了几鞭。小霸王潘力却是个火爆的性子,一把就将那耍弄皮鞭的家丁扯了下来,重重的给了两拳。剩余家丁见他长得壮实,发一声喊将两人团团围住,等着自家主人发落。
“发生什么事请了,为何车马停了下来?”独孤彦云从马车上露出半个脑袋,一脸的阴沉。
待家丁说明情况,独孤彦云眼中寒光一闪,淡淡说道:“怎么,到了洛阳城,胆子反而变小了么?还不给我教训这两个狂徒!”
众家丁听到主人发话,哪里敢怠慢,挥舞着手中兵器,冲着潘力郑言卿打了过来。郑言卿一介书生,哪里经过这等场面,骇的脸色发白,但还是努力支撑着身体,宁愿被打,也不肯舍弃潘力独自逃走。
潘力见来人不由分说打了上来,心里面也发了性子,从腰间掣出了一柄钢鞭,就迎了上去。没几个回合,那几个家丁被他打得鬼哭狼嚎,鼻青脸肿。但好汉架不住人多,其余家丁看他厉害,也舍弃了郑言卿,都冲着他而来。这下子双拳难敌四手,潘力很快落了下风。不过他皮糙肉厚,挨上几下倒也没太大关系。却是急的郑言卿在旁边高声呼救,但却无人肯为他二人出头。
等杨戈等人挤了进来,恰好看到潘力挨了一拳,险些摔倒。也不及多想,喊了一声,几个人已是冲到了人堆里面,三下五除二将那些家丁驱逐开,扶起了潘力。
独孤彦云此时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见新来的几人仪表不凡,拳脚娴熟,自己的这十多个家丁未必就是人家的对手,到了此刻才收起了小觑的神态。但他自恃自己乃是皇亲国戚,这可是洛阳城,也不怎么惧怕这些人的武勇,皱着眉头冲杨戈喊道:“尔等什么人,居然敢对我独孤家无礼?”
杨戈还未说话,那小霸王潘力方才吃了亏,眼见这正主一脸傲慢的表情,气就不打一处来,直接冲了上去,照着独孤彦云就来了一拳,口中嘀咕着:“奶奶的,有本事单挑啊,这么多人打我一个,很有本事么?”
独孤彦云却没想到这家伙如此蛮横,躲闪不及,却是被重重的打在了胸口上,顿时疼痛难忍。不过他也是学武之人,下意识的也冲出了一拳,正打在潘力眼窝上。
两人突然就动了手,杨戈等人也是目瞪口呆,那些家丁更是惶恐不安,这独孤公子的脾气可不怎么好,回头他们这顿打肯定是免不了的。但两人拳脚甚快,却是干看着插不进手。又忌讳杨戈这几个人的身手,竟是讪讪的站立一旁,不敢动手。也有知机的,趁着旁人不备偷偷溜掉,搬救兵去了。
王伯当低声询问道:“大人,要不要将他二人分开?”
杨戈却笑嘻嘻的摆摆手,满脸诡异的道:“无妨,再看会热闹不迟。”他方才可是听得真切,眼前的这些人都是什么独孤家的。想起萧炎就要嫁给什么独孤彦云,这心里面对姓独孤的自然没什么好感。此时见他吃瘪,与小霸王潘力打在一起,看的解气,哪里还想得要给二人解围。
又过了片刻,见两人面颊乌青,身上衣衫也是破败不堪,杨戈这才点点头,示意雄阔海将两人分开。
雄阔海大步上前,硬生生的挤到了两人中间。潘力和独孤彦云收掌不及,都打到了雄阔海身上,却见这条大汉混若无事一般,一双蒲扇般的大掌已是抓了下来,将两人手腕抓住,分了开来。
两个人只觉得自己手腕发紧,竟是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心知肚明不是这黑大个的对手,恨恨的收了手脚,瞪着眼睛瞅着对方,好像一对斗鸡相仿。
杨戈朗声笑道:“两位,这冤家宜解不宜结,何不就此罢手,言归于好?”
潘力气鼓鼓的嚷道:“杨大哥,这等欺凌弱小的纨绔子弟,打就打了,有什么好说的。”
杨戈却是暗自偷笑:这小霸王潘力,貌似在荥阳郡时也是个纨绔子弟吧,到了洛阳反倒转了个,当真有些好笑。
独孤彦云却是阴沉沉的扫视他们几个一圈,并没有说话。
杨戈见这个独孤公子已经吃了亏,也不以为甚,笑呵呵的道:“这位独孤公子,我乃是左武勇郎将杨戈,这两位都是我的好兄弟。却不知尊姓大名,怎么称呼?”
独孤彦云一听,不过是个小小郎将,更不放在眼里。但眼下实力悬殊,也只能吃个哑巴亏了。正想丢两句场面话离开,日后再行算账时,不远处却涌来了十多骑人马,将周边人群赶开,有人大声叫道:“是什么人,胆敢在大街上闹事!”
涌过来的人鲜衣怒马,身上穿的却是武卫府的服饰,为首一人身材不高但壮实有力,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口中喝道:“你们都是什么人,报上名来!为何在这里斗殴生事?”
独孤彦云看到来人,却是面色一喜,脱口叫道:“薛万彻,你摆什么威风?还不帮忙教训这几个家伙。”
那壮汉正是右武卫校尉薛万彻,乃是右翊卫将军薛世雄的公子,在长安时与独孤彦云关系甚是亲密。见到竟是独孤彦云,不禁吃了一惊,连忙跳下马来,指着独孤彦云脸颊上的乌青处,吃惊道:“彦云,怎么是你,谁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对你无礼?”
独孤彦云有了援兵,顿时又恢复了底气,指着杨戈等人叫嚷道:“就是这帮狂徒,定不是什么好人。”说话时却有意无意漏掉了杨戈的郎将身份。
薛万彻皱着眉头看看杨戈等人,一挥手,那十多骑兵马已是将杨戈等人团团围住。不过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被围住的这些人面色坦然,丝毫看不出有畏惧之色,只是将目光看向为首的一名年轻人。
杨戈此时却是有些愣神,方才薛万彻大声说话,这眼前挨打的居然就是那什么独孤彦云,萧炎要嫁的正主?果然不是好货色,不由得有些后悔,方才趁乱痛扁一顿好了,还客气什么。
突然觉得场面宁静下来,杨戈恍然醒觉,对薛万彻拱手道:“在下乃左雄武府杨戈,不知将军高姓大名?”
薛万彻听到杨戈报出名姓,倒吸了口凉气。这杨戈的名头,在这京都洛阳里面,可谓是大名鼎鼎。他自然也知道,如此人物,可绝不是独孤彦云口中的狂徒,其中定有隐情。
“原来是郎将大人,末将右武卫校尉薛万彻,见过大人。”薛万彻虽然与独孤彦云交好,但也不敢得罪杨戈。听闻此人与裴世矩关系走的很近,自己不过一个校尉,何必掺杂到这些事情当中?
独孤彦云眼见薛万彻向杨戈施礼,知道自己奸计无法得逞,恨恨的瞪了几眼,带着家丁悻悻离去。
杨戈见薛万彻还算明白事理,没有助纣为虐,对他不禁生了些许好感,攀谈了几句,拱手告别。郑言卿与潘力巧遇杨戈,索性也不去自家大伯府上了,跟着就来到了春雨楼,互述衷肠。
这春雨楼越发显得热闹了许多,如今已经隐隐成了洛阳头号青楼。而莫笑语的名气,更是红透了半边天。杨戈前段时间的连闯三关,非但没让她砸了招牌,反倒是更添了一些趣味。再加上什么胸罩等新式花样的层出不迭,这春雨楼,反倒无形中抬高了自己的身价,成了洛阳城中引领时尚的绝好去处。那些达官贵人,名士高人,更是趋之若鹜,谱写出了不少的绝妙篇章风流故事。
杨戈与春雨楼如今是合作的生意伙伴,这待遇自然有所不同。芸娘听闻杨戈前来,亲自安排了一间雅阁,几名妙龄女子手持胡琴,侍立左右,轻歌曼舞,一时间眼花缭乱。郑言卿更是起了兴致,与谢英超王伯当三人吟诗作对,好一副文人气派。
他们欣赏歌舞不提,芸娘却是暗自走到了杨戈跟前,低语道:“笑语姑娘想求见大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