徳昭淡淡道:“只不过是出去走走,到这里快两年了,妹妹有些想念到处跟随祖父游历的日子。特请示了祖父,意欲去西南走一遭。总归现在军中也无大事,战事也不多,我也闷得很。”
李钊见妹妹提不起精神来,不禁有些心疼。他认定是妹妹是因为徐家的事情不快,就说道:“阿昭,现在外面世道乱得很,西南那里今年干旱,各地大大大小小的纷争不断。你现在游历,太不安全了。不如等过些时日,有商队过去的时候你再做打算。”
徳昭微微一笑:“哥哥,你放心,我此去就是跟着张家的商队一起前往。
李钊一时想不出法子来,急地满脸通红,倒是齐国侯有些奇怪:“开阳,你做什么?不好好给你妹妹准备卫士,还吓唬她?”
齐国侯的话李钊没听到心里,他此时不禁有些埋怨徐兰兮:妹妹在雁门呆地好好地,这成个亲要是把妹妹气走了,这样的嫂子以后可怎么相处?
李罘这时站起来解围道:“好了,开阳。我们都知道你担心阿昭,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有军职在身,而且卫士多带些就好了。”
说完,就暗地里示意众人随着他出了齐国侯的院子。
德昭不欲兄长为难,当先告别三人去了徐夫人院子。
李罘见左右没人,啪地打了李钊头上一巴掌,吓地一旁的李锐一哆嗦:“二叔!”
李钊见李罘脸色都变了,有些忐忑地说道:“二叔,阿昭是不是很生气啊?”
李罘没好气道:“生不生气我不知道,伤心总是在所难免的。”
李钊急忙道:“我去找阿昭说清楚,我马上跟找舅舅说一说这事。”说完,拔腿就跑。
“回来!”李罘喊道,李钊站住了:“二叔?”
“你小子傻啊?阿昭躲出去就是不愿意你为难,你现在去跟徐舅兄说这事。以他那性子,势必会将你未来的媳妇一阵责罚,你那媳妇连德昭帮你布置屋子都不愿意,这受了责罚,还不把气都撒到你妹妹头上?”
“她敢!”李钊眼中煞气突现。
“她怎么不敢?就算明里不敢,暗地里难道不会使绊子?她嫁过来可是长嫂,又是你母亲的亲侄女,我可听说了徐家侄女这段时间派了不只一次人过来挑刺,事事都针对阿昭。阿昭素来孝顺,若是有什么事情肯定也不会跟你们讲,一来是不想你母亲生气,二来是因为这媳妇你自己挑的,也不愿意你为难。她又不是好舌之人。”
李锐在一旁温声说道:“开阳,愚兄痴长你几岁,托大一回。这婚姻之事,是结两姓之好。但是夫妻两人自处,也必是有所取舍。愚兄不知你是否真正了解过徐家姑娘,听二叔所说你们来往通信不断,但是并没有实在地相处过。”
李钊听出了堂兄话里的暗示,这徐兰兮的信件到底不一定是她的亲。他犹豫道:“这个应该不会有假吧?”
“怎么不会?”李罘翻了个白眼,“你那未来的岳父大人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你以为‘鬼才’这个称号是大风刮来的?”
李钊苦笑道:“不管怎样,徐家舅父和舅母不是小气的人啊?”
“你父亲,我大哥也不是你这样的情种呢!”李罘讥讽道。
李锐不敢取笑齐国侯,只是笑笑道:“开阳,女子的妒忌有些时候是没有道理可言的,或许阿昭无意中得罪了她,也可能两人就是秉性不相投,就看她自己怎么掌控了。她若是不行,你这夫君可就得心里轻重分清楚。”他转头对李罘道:“二叔,侄儿怎么觉得在挑拨开阳夫妻不和啊?”
李罘‘哼’了一声:“老子最不喜搅得家宅不宁的女子。”
李钊哭笑不得,暗地里有了一番计较。
徐夫人自知晓女儿要去游历后,就一直茶饭不思,深觉得女儿是被自己连累的,她暗地里垂泪对红尘道:“我只以为那事早就过去了,是兰兮小女子有些左性了,没想到阿昭的心性也如此高。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红尘父母本就是徐家人,徐永雷一家在外的时候还在宅子看守。她不好说徐兰兮的不是,遂婉转道:“夫人,大小姐自小就养在老太爷身边,现在又是一军的将领,自然是金贵地很。”
徐夫人苦笑道:“阿昭是不愿意我这做母亲的为难,你看兰兮这一个月派来的人,不是说阿昭原先选好的院子不好,就是说置办好的物件不合适。”
红尘看了看徐夫人的脸色,吞吞吐吐道:“夫人,奴婢这里还有一件事情要禀报,就是怕您生气。”
徐夫人心又一沉:“你说吧。”
红尘噗通跪了下来:“奴婢爹娘刚才托人带信过来,说是兰兮小姐看中了大小姐的昭和院,让奴婢在您面前有机会就说一下。奴婢不敢隐瞒您。”
徐夫人浑身一颤:“徐家肯定过几天就会派人过来吧?”如同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了一般,徐夫人无力地挥手道:“去请大小姐过来。”
红尘一愣,急忙道:“夫人您真要大小姐挪出去?这不合规矩。”
徐夫人冷冷道:“她徐兰兮还没这么大的脸面,本夫人是她的姑母没错,也是她将来的婆婆,不过本夫人的女儿万万没有给她让路的道理,更何况还没挡她的路呢!”
德昭正在院子里看着丫鬟们收拾东西,见母亲传唤她,也没多想就赶了过来。
徐夫人一把楼主她:“阿昭,是母亲错了。母亲糊涂,草率给你哥哥定了这门亲事,逼得你离开自己的家。”
德昭见她深情激动,连忙好声好气道:“母亲,看您说的什么话。女儿不过去是出去散散心,很快就回来了。跟您有什么关系呢?倒是女儿不孝了,不能陪在您身边。”
徐夫人摇摇头:“阿昭,母亲知道您心中委屈的很。”
德昭淡淡笑道:“母亲,快别那么说。只要哥哥过得好,阿昭就很满足了。”
“阿昭,你不用走了。”外面传来李钊的声音,紧接着人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德昭刚要起来见礼,徐夫人冷声道:“免了,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给自己妹妹气受,算什么男人?”
德昭心说亲娘,你可别添乱了,这徐兰兮要是嫁进来,知晓了此事,我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想起徐家这段时间总是派人打听她院子的消息,德昭决定还是瞒过去好。
李钊诚惶诚恐地看着母亲:“母亲,这亲事能取消吗?”
徐夫人没好气道:“当初你自己也没反对这门亲事,也怪我心急怕你惹上不三不四的女人上身,再者原先你外祖还在时,也跟你祖父口头有过婚约,这才定下了亲事。现在整个雁门,乃至河北山西都知道你这李将军要成亲了,你现在取消了亲事,不说徐家的面子全无,李家也被人说是朝三暮四,不守道义。”
李钊黯然道:“母亲,是儿子莽撞了。”
徐夫人愁眉苦脸道:“这可怎么办?”
母子两人看着一脸平静的德昭,愧疚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时,外面有人来报:“林夫人来了。”
德昭最先回过神来,连忙道:“母亲,哥哥,你们快别多想了,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徐表姐有自己的主意是好事,李家的媳妇可不能只是后宅的普通妇人。”
徐夫人转而一想,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大不了进门后再教导一番。
李钊阴沉着脸,没等说话,就见林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小姑,我跟兰兮来看你了。”帘子一挑,林氏母女走了进来。
徐夫人平复了一下心情,微笑道:“大嫂来了?怎么也早不点派人说一声?”
林氏面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刚才碰到天璇了,他送我们过来的。”
徐夫人不动声色对红尘道:“去看看是谁这么对待客人的?罚三个月的月俸。”
徐兰兮露出一张娇艳的小脸,羞涩地看了一眼李钊,小声道:“姑母别生气了,母亲和我都不在意的。”
徐夫人不理会她话里的意有所指,看了一眼红尘,红尘心下领会,上了茶水后就带着侍候的人都下去了,厅里就剩下了徐夫人母子三个和林氏母女两个。
德昭叹了口气,跟林氏见了礼,林氏满面笑容扶了她,徐兰兮客气地还了个半礼。
场中一时冷了下来。
林氏这次前来本是跟徐夫人商议婚事的相关事情,见李钊兄妹都在,就不好开口,于是笑道:“阿昭,你与兰兮多日不见了,你们小姐妹去园子里看看花去吧。”
德昭尚未开口,徐兰兮已经娇嗔道:“母亲,我好不容易见姑母一面,您就不能让我多陪陪她老人家吗?”
徐夫人听了她这话,面上却没有一丝喜悦,越想越觉得自己办坏了事情,禁不住看向了儿子。
李钊见徐兰兮找借口不愿意搭理妹妹,心下恼怒异常,忽然笑道:“徐家舅母,本将这里还有一事与您相商。”
林氏心性细腻,听他这称呼不对,却也不好指责,只好说道:“请讲。”
李钊不看徐兰兮热切的目光,淡淡道:“母亲上次顺应本将之意,将亲事定了下来。本将觉得此事不妥。”
他这话一出,林氏母女如同遭了晴天霹雳:“你,你,你要悔婚?”林氏颤声道。又看向徐夫人,见其面无表情,不禁坐都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