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钊随李罡派来的人到了大帐中时候,就看到乱成了一团,有人建议立即出兵援助马邑;有人说应该立即向朝廷禀报此事,不能私自出兵。
李罡一脸凝重,听着两派人你来我往的争论,有些烦躁。见嫡子过来了,眼前顿时一亮:“开阳来了,此事你怎么看?”
李钊一脸恭敬:“儿子但凭父亲做主。”
齐国侯失望地看着嫡子,李钊垂下眼睑,不愿意看他。
这时,李钦突然道:“父亲,儿子愿意率军出征,将突厥賊子杀个片甲不留。”
众人权当没听到,你大公子说得轻巧,就凭那百十号人那是去送死,给你几万人你也不是那块料,表忠心选在这个时候也真不是时候。
李钦见自己说完这话,没人回应,父亲还真有些不耐烦,只好悻悻站起来。看到对面李钧投来了嘲笑的目光,他不禁攥紧了拳头。
说实话齐国侯心里也没底气,他怕一出兵,朝廷就开始给他私自出兵定罪,但是不出兵任马邑被突厥践踏又于心不忍。
德昭看着庶兄们的姿态,替齐国侯心寒:关键的时候立不起来,眼光不长远。
她故意来之前把自己的面容稍稍修整一番,又加上她与那兄弟俩不时常见面,自己又是在长身体,倒不担心他们会认出自己,反正李钊身边有一个极其重用的远房堂弟也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这堂弟一直驻守军中,根本不进侯府。
齐国侯似乎下了决定,他挥手道:“让人去往马邑探一下战况再议此事。”这就是变相地拒绝出兵了。
李钊心里很失望,从小以为天的父亲在自己和百姓之间选择了自保。
他这话说完后,引起了不少将领的反对。
汪华第一个不同意,他大声道:“侯爷,我等本是报国护民之人,若等到探查之人回来,万一突厥人已经攻破了城,到时再派兵就晚了,那时我们可就是罪人了。”
齐国侯不悦道:“派兵、派兵!何人可为将?”
汪华和几个将领应声道:“末将愿往!”
齐国侯道:“你们可知此次突厥大军有十万余人不止,极为彪悍,我们怎能贸然前往?
察觉到妹妹在他后面轻轻碰了一下,李钊向前一步道:“父亲,儿子以为我们可以先派兵去马邑,路上根据探查回的情况再决定要不要继续驰援。”
齐国侯不语,李钊又道:“父亲,您本就是朝廷钦封的山西河北宣慰使,这整个山西河北的调兵权也在您手上,朝廷不会因此怪罪到咱们身上。”
齐国侯闷声道:“带兵之人呢?”
李钊看了看众人,李钦和李钧见真要出兵了,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身子。
汪华大踏步站出来:“侯爷,让末将去吧!这天天闷在营里,真是憋得慌。”
李钊朗声说道:“父亲,儿子愿意同汪将军一起赶赴马邑!”
李钧这时连忙道:“父亲,儿子愿意陪二哥杀敌,请父亲答应!”
众人一听,这也太见风使舵了,没定下主将前他不出声,现在少将军和汪将军主动请缨出征,这三公子就想凑上去,真是不知羞耻为何物。
齐国侯老脸泛红,正要开口拒绝,那边汪华已经开口道:“三公子若是能去,真是将士们的荣幸,三公子就带着你手下人去马邑探听一番,最好将突厥军队现在的动向都摸清楚,等我们打退了这些贼子,你这可是首功一件。”
李钧本想说他在李钊身边跟着就好,就听到李钊淡淡说道:“如此甚好,三弟一心为国,定能不辱使命。”
齐国侯大惊,见三子慌了神,向他投来了求救的目光,连忙呵斥道:“不知死活的竖子,你二哥和汪将军是上阵杀敌,你以为是跑马游玩?还不退下?”他本不想这么贬斥三子,耐何嫡子发了话,他在军中的威信本就高,再来几个人应和的话,三子可就要去马邑了,就他那点本事,人都不一定到马邑,命就丢了。
李钊冷冷一笑,齐国侯有些恼怒,偏偏李钧还不死心:“父亲,儿子跟在二哥身边就好,不会有危险的。”
这下子全帐中的人都笑了起来,有些人早就看不惯李钧既想得好处又不想出力的行径,嘲笑道:“三公子,少将军身边才危险呢,他可是次次都身先士卒,冲在大伙前面,你要指望他,这点是指望不上的!”
李钧愣住了,他上次跟着去龙门的时候也没看到父亲自己上阵呢。他不知道上次齐国侯本就是意在给他两人攒军功,否则根本不用他一个大将军亲自带兵。
齐国侯看着儿子呆呆的样子,真心觉得他这些年学得东西都到哪里去了。
李钊听着众人议论纷纷,但笑不语,妹妹早就告诉他,庶兄庶弟要是再闹事的话,一定要设法让他们把话讲完,但最好不要当着父亲的面跟他们对呛,自有人看不惯他们。
齐国侯不想儿子再丢人,挥手道:“都散了吧!开阳和汪将军留下。”
李钧也醒悟过来自己刚才又出丑了,灰溜溜地跟在众人背后退了出去,想怒视二哥又不敢,只在心里不停地咒骂。
大帐里空荡荡的,齐国侯看着面前悠哉的儿子和低眉顺眼的女儿,气不打一处来,顾不得汪华在,低吼道:“你们就一点生路都不给兄弟留吗?”
李钊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整个人懒洋洋道:“侯爷说什么,末将不明白。”
齐国侯听他又不称呼自己为父亲,就知道嫡子生气了,他缓和口气:“你弟弟不懂,你可以教他,非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丢人。”
李钊笑了:“他有亲生父母,用得上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嫡兄来管教他吗?”
齐国侯怒气冲冲看着他,汪华听着不干了,当年李钊进军中的时候就是在他手下,从小小倔强的男孩子长大成独挡一方的将领,他知道这其中的不易,更何况那几年的兵法和功夫都是汪华代李昺传给李钊的,他插嘴道:“侯爷,你这就不对了,你家老三自己不开窍,你怨得了开阳吗?‘子不教,父之过’,你不是一直都跟宝贝疙瘩一样疼他吗?”
齐国侯看着这个莽汉,算了,跟他讲道理是找气受。
第二天一早,汪华和李钊就分别点齐了三万军马浩浩荡荡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