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李钊身边的侍卫们唰抽出了刀剑。
梅九曲见状连忙道:“在下此次前来并无恶意。”
这时,他旁边的一个瘦削汉子道:“老大,咱们没恶意,但那小子可是把大壮伤地不轻。”
德昭冷然道:“大晚上跟在别人后面,谁会相信你们没恶意?”
梅九曲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好说,这本就是我们的不是。”
那瘦削的汉子道:“老大,我就说早听嫂子的话直接去跟人见面多好。”
梅九曲挠挠了头,对李钊抱拳道:“开阳公子见谅,是我莽撞了。”
李钊见对方这样,也顺势道:“也是我这兄弟出手太重了。”
德昭插嘴道:“出手不重的话,现在就是我们落在他们手里了。”
梅九曲仔细看了看德昭,忽然笑道:“小兄弟莫怪,说起来也是我们的缘分,你我手中的剑竟然今日重逢。不知在下能否有这个荣幸请开阳公子和这位兄弟去我的山寨看看?”
兄妹两个对视了一眼:“恭敬不如从命。”
那梅九曲倒也识趣:“多谢赏光,在下一个时辰后在东城门恭迎公子。”
说罢,又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德昭,方带人走了。
在回客栈的路上,兄妹两个商量对方邀请他们去山寨的目的。
李钊觉得这梅九曲是条汉子,能屈能伸。
德昭想了想道:“哥哥,我是觉得对方可能不是很乐意与我们交战,毕竟这样的话遭殃的是百姓。且听这里人的说法,这姓梅的还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对于我们这边而言,”
德昭苦笑地看了一下李钊:“李家有一个‘钦阎王’就够了。大哥在龙门的事情已经给世人李家人暴戾凶残的印象。此时我们为将来着想,万万不能以大哥那种斩草除根的方式处理绛州之事了。否则,将来传出去了,我们不仅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还有可能众叛亲离。”
李钊冷声道:“残暴无知,还拖累了别人。”
德昭又悄声道:“若对方也是打算不动干戈,我们就要做好招安的打算。此事哥哥还要从长计议。”
李钊点点头,兄妹两人回了客栈用完早膳,又秘密计划了一番,便依约来到了城门口。
梅九曲还是那一身打扮,虬晴缠在腰间,一脸百无聊赖地靠着城门,时不时地还跟过路的人打招呼。。
那瘦削的汉子抢先看到李钊他们,连忙叫道:“老大,人来了。”
一行人见礼完后,梅九曲便与李钊并辔而行,一路上谈笑风生,不时地介绍一些绛州的风土人情,只字不提这次剿匪的事。
李钊见对方沉得住气,也有些佩服。
德昭由那瘦削的汉子陪同,对方似乎对她的剑极有兴趣,德昭大大方方地解下来递给他看。
那汉子连忙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细细摩挲了一会,又递给德昭,撇嘴道:“还是小兄弟豪气,不像老大,那把剑死也不让兄弟碰。”
后面另外一人接口道:“谁叫那是嫂子送给老大呢?你看看就不错了,知足吧!”
梅九曲闻话,回头笑骂道:“高翔,你再不闭嘴我就把你的话原原本本告诉琼芳。”
高翔立马一缩身子:“别,别,别!老大,你可不能这样害兄弟,琼芳要是知道我背后说道嫂子,我可就连门都进不去了。”
话头转到剑上,那梅九曲有点好奇地问道:“小兄弟,在下就想问一下,那龙彩真是来自洛水中?”
德昭说道:“是啊!”
“那为什么这数百年来无人能得到呢?”梅九曲又问道。
德昭心想若是要与之较好的话,就买个人情给他吧,反正也不会有第二把龙彩在洛水里。
见连同兄长在内的人都好奇地看着她,德昭有些不好意思,轻咳道:“龙彩确实在洛水中,世人看到龙彩也是真的龙彩,但是剑却不在看到的地方。”
看到众人更加迷惑的样子,德昭微笑道:“这么说吧,若是拿一只筷子插在盛满水的碗中,我们看那筷子会发现不仅比原来短,而且弯了。”
后面的侍卫也围上来了,众人聚精会神地听她继续说道:“这龙彩便是被安置在洛一处奇妙之地,周围有几块晶莹剔透的水晶,不仅将其影子经过数次曲折后留在了世人看到之处,而且因为水晶太薄,根本发现不了,识得之人又不多,很难推演出这龙彩剑究竟放在了哪里。”
德昭其实想说:“这世上能晓得此术的人应该不会有几个人,不过怕引起惊奇,才没有实话实说。”
那高翔抢先道:“那是哪位高人推算出来的?”
德昭微笑道:“这也是在下的福分,曾从一本古书残卷上略微看到过。”
梅九曲一直在暗中观察德昭,见其谈吐不凡,李钊又对其十分看重,暗暗打定了主意要在她身上下功夫。
一行人说说笑笑,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一处山脚下。
德昭抬头仔细看了看这座被称为梅山的地方,发现其不是太高,但山上却长满了灌木荆棘,除了眼前这条路外,想要上去确实很难。
早有不少的人等在这里,看见众人来了,牵马的牵马,引路的引路,人虽多却一点也不杂乱。
众人甩蹬下马,梅九曲见李钊一丝犹豫也没有,大步就随同众人上了山,不由地心下佩服:怪不得世人都说雁门的开阳公子不仅文韬武略面面精通,而且为人光明磊落,所带的军队更是纪律严明,从没有扰民的事情。
李钊一路走上来,见这座山上工事齐全,无论是城楼还是哨岗都修得高大结实。更让人惊奇地是一望无际的良田,绿色麦浪滚滚,让人心旷神怡。
再往上走间或出现了房舍,人烟也多了起来,每家每户前都有菜地,各种果树。
梅九曲主动解释道:“这山上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并不是外面传的那样是劫掠为生,那只不过是吓唬官府的。”
李钊听到他直白地说出来,不禁觉得好笑。
又走了一会就到了山顶之上,这里的房舍更加密集,人来人往,也竟然还有几间铺子,不过看他们在做的买卖就是猎物交换粮食,再不就是粮食交换布匹。俨然这里是个世外桃源。
德昭看着这片和乐的景象,赞道:“‘黄发垂髫,并怡然自得。’梅兄真是不同寻常。”
梅九曲连忙摆手道:“在下可不敢居功,这是兄弟们勤快换来的。”
这时候,一群小孩子冲了过来,为首的小男孩一把抱住了梅九曲的腰:“二叔,你回来了。”
梅九曲摸了摸他的头,问道:“刚回来,你娘呢?”
“在阿婆那里。”小男孩指了指前面。
梅九曲点点头,蹲下来给他扯了扯有些乱的衣服,拍了他屁股一下:“去玩吧!”
那小男孩应了一声,带着孩子们跑远了。
众人又往前走了一会,一个空旷的山洞呈现在面前,里面架着几十架织布机,一群女子正在忙碌着。
一个女子见梅九曲走来,连忙叫道:“兰溪姐,梅大哥来了。”
一个穿着月白宝蓝衫的女子应声走了出来,看见梅九曲,脸上掩不住的惊喜:“这么快就回来了?”
梅九曲柔声道:“事情办地顺利,就早点回来了。”又拉着她走到李钊兄妹前道:“这是兰溪,这山上的事情都是她在打理。”
兰溪连忙道:“可别这么说,要让人笑话的。且一介女子,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德昭看她峨眉凝脂,秀气可亲,有些迷惑她的身份。李钊倒没有因她是女子看轻她,家里有一个厉害的母亲和妹妹,他是最不可能看轻女子的人。
这时,那高翔说道:“老大,请开阳公子去厅里坐吧,东西都准备妥当了。”
梅九曲连忙礼让:“正是,是在下失礼了。请!”
这大厅也是宽敞的很,看来这山上最不缺的就是地方了。
待双方落座后,寒暄了几句,梅九曲看了那兰溪一眼,见对方微微颔首,当下拱手道:“李将军,这次冒昧请您前来是想诚心告知将军,在下愿意带领梅山的兄弟为将军效犬马之劳,只请将军不要派兵,给这山上的四万父老乡亲留个容身之所。”
话刚说完,就见一个人闯了进来::“老大,嫂子,不好了!虎头带着孩子们进了鹰愁涧了。”
那梅九曲大惊,一阵风似得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