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穆青云和陈怡立在食堂,一群小弟子们一个个的打了饭,和一群小鸡崽子一般乖乖去桌边吃。
陈怡一一检查过,高声道:“必须吃完,不许浪费不许剩。”
外面老百姓们一年到头都没个荤腥,天灾人祸连年,所有人日子都不好过,大前年还出过好些地方粮食绝收的情况。
若不是太子问过钦天监,提前预感不好,硬是顶住压力提前存了粮食,又溢价从国外购进了一批,大前年那一年,恐怕就是饿殍遍野了。
云城武馆内,弟子们的口粮却有限量,是限最低量,每顿每天必须涉入的肉,蛋,奶都有要求,不能达标要受罚。
不肯好好吃饭,肯定是不用功,那就多练个十遍八遍的剑法,多站几个小时的桩功,消耗掉体力,不愁不肯吃。
终于伺候着小崽子们吃过饭,穆青云和陈怡出了食堂,对视一眼,幽幽叹息。
“我怎么觉得,我都要适应没有门主的日子了。”
陈怡叹道。
穆青云摸了摸鬓角:“尘满面,鬓如霜,我老了。”
陈怡:……这倒大可不必。
师妹十六岁就喊老,她岂不是成了老妪?
从食堂出来,小弟子们去读书顺带下食,穆青云和陈怡,还有另外几个师兄、师姐就去演武场练功去。
路过办公楼,远远能看到二楼窗户处烟雾缭绕。
陈怡顿时连脚步都放轻了些许,和穆青云使了个眼色。
“教习们开会呢,昨天去年武馆评分出来了,咱们武馆垫底。”
陈怡小声道。
“教习们都很着急。”
昨天开会开到半夜,今天一大早又开。
穆青云眼神好,远远隔着窗户就能看到那张大黑板。
黑板上列了一大堆数据,反正就是云城武馆目前在全国武馆中,评分下滑的非常厉害。
今年为止,官方五百七十一家武馆,云城武馆排名是四百九十一名。
这马上就要落到五百名开外了。
卓燕飞卓门主在时,云城武馆也不算很靠前,但二三百名总没什么问题。
大部分时候,云城武馆排在二百三十名左右。
武馆评分都是综合考量,像招收了多少弟子,完成了多少任务,为明国武林做过多少贡献等等。
其中比重最大的,还是国内,国外比较重要的比赛成绩。
“今年少英没参加轮回赛,这是扣分项,还挺严重。”
“门主带着年长的弟子们外出,从去年后半年到现在,孩子们刷比赛的数量和质量都严重不足,今年肯定要掉分,不过掉的这么厉害,可有点说不过去。”
几个教习神色肃然,盯着桌上摆放的一打各种比赛的资料。
王教习沉吟片刻,刷刷地开始填写报名表。
旁边几位同僚嘴角抽了下,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张了张嘴,深深犹豫起来,半晌才小声道:“老王,别的也就算了,这耀武城的‘天下第二赛’和雷州府举办的‘青春杯国际联赛’,都是二月初六开始。”
“可你两份参赛名单里,全填了青青的名字,这世间有冲突,怎么比?”
王教习认真道:“我研究过,不要紧的,‘天下第二’主要赛事都放在上午,‘青春杯’大多是在下午。”
“耀武城离雷州府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赶得及。”
众人:“……”
坏事啊,这是疯了一个。
穆青云拿到参赛表,也深觉想出这个好主意的,真是个绝世奇葩,必须给他打99分,扣一分怕他骄傲。
众人齐刷刷叫苦不迭,穆青云都‘嘤嘤’了几声,奈何王教习看着自家武馆的评分,心急如焚,愣是磨得穆青云她们松了口。
没办法,王教习磨人的功夫实在了不起,诉苦诉得让人感觉,如果不顺了他的心意,就对不起天,对不起地,对不起云城武馆这个温暖的家。
二月初三。
穆青云孤身一人蹬上前往耀武城的火车。
以前她去安邦定国赛,卓门主并一众教习,还有师兄,师姐们都在,什么都不用她操心。
这次倒好,想找个师姐陪同都找不到。
所有能打的同门,全都在干活。
至于小弟子们,他们倒是很想跟着出来见世面,可穆青云却没有做保姆的时间。
这回坐的火车,可不像之前整个车厢都被门主包下,环顾四周都是自己人,而且坐得宽敞,想睡一下都轻轻松松。
买票买得急,只买了二等座。
云城到耀武城,行程大概四日。穆青云一路进站,差点没把背包给挤没。
上了车更是到处都是人。
这类二等座的车票,根本没印座位号,能不能找到座位全看运气和能不能抢得着。
穆青云一上车,举目望去,全是人头,左边就有个汉子,一个人占了四个座,抱头躺在上面呼呼大睡。
右前方还有人两边座位上全堆满了行囊箱子,自己缩在中间,拿个毯子蒙头盖着入眠。
可很多人却连个座位都没有,蜷缩在各个角落中。
穆青云瞬间有点束手束脚。
愣看了半晌,穆青云又有些好笑,真是,才过了多久的舒坦日子,怎么脸皮倒是越发薄了,小时候在村里,可没少因为别人笑话她没爹,就动手打人。
穆青云一挑眉,走上前颇客气地问占了四个座的汉子:“大叔,劳烦起来让个位置。”
汉子鼾声如雷,只做听不见。
穆青云笑了笑,也不恼,提了口气,又道:“大叔,劳烦让给位置。”
声音不算高,却十分尖锐,躺着的这人嗖一下就坐起身,使劲揉了揉耳朵,皱着眉头,惊疑不定地看了穆青云一眼。
穆青云客客气气地道过谢,取出裁剪好的麻布的帕子,喷上酒精,仔仔细细把空出的一个座位擦干净,才施施然坐下来。
这汉子脸色有些灰,磨牙道:“前面空位还有很多,你不去前面,怎么非要挨着我坐?”
穆青云莞尔:“大叔你买了几张票?你要是买了四张票,我倒是可以再往前走走。”
汉子冷哼了声,目光一闪,心下暗骂,哪来的丫头片子,牙尖嘴利的,哪里像好人家的好女儿?
他平生最烦这等趾高气扬的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