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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心头肉
    两个师兄互相使了个眼色,一个起身四处巡视,一个去找教习。
    他们要保证自家师妹高高兴兴地做了好事,还得高高兴兴地了结。
    一旦事情出现变故,因这事,有人要找师妹的麻烦,他们当师兄的要怎么做?
    自然是揍它丫的。
    一旦揍不动,找教习!
    几个师姐也过来,温温柔柔地挽着穆青云的手,先夸她:“青青耳力真好,说不定以后能练成门主的《鹤舞》。”
    “可不是,咱们青青是文化人,还能听得懂钢琴呢,那玩意是叫钢琴吧?”
    几个师姐变着花样地把穆青云一通夸,夸完了才漫不经心地叮咛几句。
    “不过出门在外,多加几分小心。刚才事起急迫,青青自是理应当机立断,出手救人。”
    “但若事不急,便告诉师兄,师姐,不要一个人涉险。”
    穆青云乖乖点头。
    陈怡噗嗤一声笑起来。
    穆青云也笑,师兄师姐们不是胆小,不是不让她去行侠仗义。
    教习们放他们出门之前便说,习武之人,见不平事,理应仗剑出手,绝不能退缩。
    见事就怕的,学不好武功,也不配习武。
    但是孩子们还小,有长辈在,尚能为他们保驾护航,遇到事了,考虑到可能出现的危险,小娃子们应该先和长辈通个声气。
    要记得自己有师门做靠山,也要会灵活利用自己的所有优势。
    可不能有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怕连累师门的想法。
    卓门主说的,千辛万苦培养个弟子,那都是心头肉,别人要来割,那就是不死不休,还说什么连累!
    陈怡笑完,又叹了声,“去年咱们有个师兄,去江南参加一个小比赛,路上遇见有一对兄妹,和家里后母争产,被人追杀,师兄心怀怜悯,就答应送他们一程。”
    “结果这师兄就因为这事折在了外头,纵然门主大怒,带上大师兄,两个人连夜去给师兄报了仇,可那又如何?”
    “知道的时候坟头都长了草,再报仇依旧意难平。”
    穆青云了然——只要不是十万火急,先通知长辈,最好再喊一轮支援。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嘛。
    此时,只一节车厢之隔,卓燕飞听了弟子过来传话,说是车厢里闹了这么一场事故,不由皱眉:“让尹平和钱浩排查一遍,注意安全。”
    弟子应声而去,卓燕飞也没太在意这个,让孩子们出门,主要不是比赛,就是长见识。
    本就应该去遇一遇,这世间形形色色的问题。
    桌上的茶已冷,隔着车窗,落叶渐黄。
    卓燕飞神色凝重地拿着一封盖了鸿胪寺印信的文书细看。
    “三岛国来了十三个人,报名参加国内民间的几个重要赛事,看这架势,来者不善。”
    往年除非是国际比赛,否则谁都不会闲来无事,跑别的国家这么干。
    好些比赛就不免疏忽大意,指定的各项规则里,根本没规定他国的武者不许参加。
    当然,比赛兴起的那些年,明国武者力压全世界,也不怕他们来。
    “安邦定国赛,来的是准剑圣木十一的大弟子木落生。”
    几个教习都头疼,“都是新一代的顶尖高手,早知道,咱们今年就不报名了。”
    云城武馆只是个小武馆,实在没本事给明国兜颜面。
    可那是‘安邦定国’,听听这名字,让三岛国的人拿了第一,大家的脸还要不要?
    偏偏三岛国这帮人奸诈,报名截止的最后一天,他们悄无声息地报了名。
    都截止了,主办发才发现。
    卓燕飞向来洒脱,此时也有点烦,心里把三岛国那帮混球翻来覆去地扒皮,扒了无数次。
    安邦定国是青年赛,参赛的年龄二十五岁以下。
    往常就是本国的年轻武者们去交流一番,体验下大赛的感觉,争胜心当然有那么一点,但也就只有一点而已。
    要准备轮回赛的高手们,都养精蓄锐,根本不参加。
    这回算是被三岛国打了个措手不及。
    卓燕飞眉头紧锁,心里烦闷得紧。忽然抬头,恼怒地瞪了缩在端端正正地抱剑浅眠的一个小年轻一眼。
    旁边教习苦笑:“苏航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本来这回比赛,准备让苏航去报名体验体验,结果这臭小子一看名单,国内几个叫得出名号的年轻高手都不去,他也不肯去了。
    苏航这厮还振振有词:“我去欺负那帮小屁孩?才不,丢人!”
    丢个屁人,你丫也不过十七岁。
    卓燕飞一收到鸿胪寺的公文,和赛委会那边给他递的消息,便捉了苏航,要他务必同行。
    若非他大弟子名声太大,全明国只要关心轮回赛事的,都知道他这个新秀,卓燕飞都想把大弟子也带上。
    万不得已,把脸一蒙,替师弟们上场,也比大庭广众之下,让三岛国的人摘走安邦定国金牌要好得多。
    昭城与云城相邻,坐火车不过两个多时辰。
    天色尚明,便到了地方。
    但是昭城起码有云城十倍大,从火车站出来,一行人赶到赛委会安排的昭城宾馆。
    天色将暮。
    陈怡门都没进,连忙就去找教习支了十两银子。
    支完,陈怡又带着穆青云,把所有师兄的荷包都给掏得一干二净,一共凑了四十两,这才心满意足。
    “你们这些女孩子真费劲,咱武馆给准备了衣服的,不穿练功服,常服也很好,何必非买新的?”
    师兄们摸着空空如也的荷包,唉声叹气。
    一群师姐笑眯眯不说话。
    陈怡小声道:“这帮棒槌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明天开幕式,要拍照,要上报纸的。”
    “咱都没来得及带行李,到时,别人穿得鲜亮,咱们就穿武馆发的?丢不起那脸面。师姐们肯定也会去。”
    她是第三次参加安邦定国赛,经验丰富。
    别看大家嘴里嚷嚷着这安邦定国,纯粹是友谊第一,可毕竟是全国性的比赛。
    朝廷举办,沉家赞助。
    各大名门,谁会不给面子?
    名门弟子皆至,往来不说是顶尖天骄,也都过得去,免不得要有几分攀比之心。
    在这等场合,赢不了也不能丢脸,面子要紧。
    “青青,换身便服,走。”
    宾馆旁边就是昭城最大的百货商场。
    临近夜晚,反而热闹。
    “你就把它当咱们云城的百宝阁,呃,菜场就成,反正再大,也是卖东西的铺子。”
    云城消息闭塞,张青青十五年来从未离开过家乡半步。
    陈怡一时想起,自己头一次来到昭城这样的大城市,第一次进这般繁华所在,进退失据,连脚都不会迈的情形,担心穆青云害怕,就小声安慰她。
    “要是实在怕,在心里背剑诀。”
    “噗!”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嗤笑。
    陈怡脸瞬间红了红,随即就若无其事地把穆青云护在身后,抬头挺胸扫了一眼过去。
    笑出声的鹅黄袄子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