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2004年，在大街小巷，在男人女人中，唱火了一首歌，那就是刀朗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
    融入男人生命的，无心留下，却无法消除的，也有一场雪，那是1996年降落在千里之外的江南西子湖畔的第一场雪。
    一
    记得那天下午，天空黑沉沉的。在机场办过登机手续，候机室里又等了一段时间，当终于踏上飞机的舷梯时，天空隐隐约约飘起了雪花。今年的第一场雪，男人朦朦胧胧的感觉到。
    此行去杭州，不是开会，不是旅游，而是为了心底里的一个秘密。“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不知为什么，想起了邓丽君的歌，似在耳边回响。感觉有些温馨，又有些不安，有心情的原因，也有天气的原因。据中央电视台播报，那些日子在北方和南方都将有大面积的雨雪天气。在这样的时候乘坐飞机，总给人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飞机起飞了，离开跑道，迅速钻入云层，透过飞机的舷窗，看到漂浮在机翼边大朵大朵的灰色的云彩好像触手可及。几分钟后，飞机突然钻出云层，眼前立时一片光明，有一种豁然开朗、云开雾散的感觉。头上是碧蓝碧蓝的天空，跟刚刚水洗过一样，纯净的无以言表；而脚下的则是铺天盖地的白，一堆堆，一片片，一朵朵，洁白如雪。波音747客机格外平稳，身穿蓝色制服的空中小姐笑容格外迷人。要过一杯咖啡，升腾的热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清香。
    恍惚间，好像走入了梦境。大地上的一切，熟悉的人，熟悉的事，那张桌子，那张椅子，那个房子，一切的一切，都远离了。在万米的高空，在一个离开红尘的地方，自由自在地想，自由自在梦，梦想美丽、梦想温馨、梦想浪漫。不知道，人的一生，会有多少个这样的瞬间，会有多少个这样的梦幻。
    两个小时的航程很快结束了。飞机再次钻入云层。很快，美丽的杭州城出现在脚下。楼房、街道、西湖飞机平稳降落。走出机舱，最先感到的也是从天而降的雪花，飘飘洒洒的。再看地面，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了。在机场的出口，在接站的人群里，一眼看到了她，红色的羽绒服格外耀眼。
    二
    “这是今年杭州的第一场雪，下得比往年有些早”在开往市区的出租车上，她兴奋地说。而此时，正是夜幕降临的时候，纷纷扬扬的雪花在昏黄的路灯里飞舞着，从容地降落着，伴着将要黑暗的天空。大街上，行人和车辆很多，显得有些拥挤，汽车的喇叭声听起来比平日要急促一些。
    来到一家很有名气的饭馆，叫楼外楼的餐厅，傍孤山，临西湖，很有情调，里面灯火辉煌，前来吃饭的人很多，给人以热热闹闹的感觉。点了出名的西湖醋鱼，只见小姐端上一只青花白地的大瓷碗，里面盛着一尾尺余长的大草鱼，浇了一层玫瑰色的汁，吃起来酸中带甜，非常可口。
    要了一瓶红葡萄酒，倒进两只晶亮的高脚玻璃杯，在灯下闪着艳丽的光泽。那一刻，忽然想起了古人的那首诗：“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人生中有许多的挣扎和奔波，有许多的痛苦和无奈，有许多的压力和负担，但有时幸运和美好似乎也离的很近；幸福有时候也许非常的简单，只是一种遗忘和放弃，或者只是一种纯粹的感觉而已。
    三
    走出饭馆，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雪还在飘，寂静的城市成了一片银白色的世界，地上、树枝上、楼顶上已经被皑皑白雪覆盖了。远处的高楼大厦、近处的酒楼、歌厅透出五颜六色的光，把银装素裹的夜空装点的温馨而浪漫。撑一把雨伞，静静地漫步来到了西湖边，雪还在悄悄地下着，飘到脸上，钻到衣服里，轻轻的，柔柔的。
    雪花，也许是世界上开得最高的花，绽放于九天之上，飘飘洒洒、轻轻盈盈而来；雪花，也许是百花中开得最朴素的花，大素而大美，无声又无息，每一朵都是一颗至真至纯的心。仰望夜空，有一种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感觉。
    而眼前夜色中的西湖，阴阴的，天空是朦胧的灰色，湖水在迷离中泛着波光，雪花一着水面影子就消失了，远山披了雪纱，隐隐约约的一片白。而湖边的树，古朴的桥，高低错落的亭阁，矗立在飞雪中，像是在给人以沉默的关切和问候。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温情。没有风，也不冷。这就是江南的雪，轻盈，柔和，曼妙，可人。湖边的人很是稀少，三三两两的，全没有了白日的喧闹。湖面上，隐约有几艘游船静静呆在水中，顶棚上覆盖了一层白白的雪。
    沿着湖滨路，悄悄走到白堤，走到断桥，走到白娘子和许仙情定终身的地方，这座承载了美丽传说的石桥，在漫天的雪花中似乎在默默的诉说着什么。千年等一回，相爱一万年。西湖的水，情人的泪，好像是哪首歌里唱得。人生有时就像神话，没有原因，没有结果，只是人们心里的一种幻觉。
    四
    悄悄地站在断桥边，像是走进了神话世界，如痴如梦，如诗如画，觉得自己很轻，轻如一片羽毛，可以飞起来。眼前除了荡漾的湖水、纷飞的雪花，一切都没有了，往日的烦恼，生活的艰辛，尘世的喧闹，都远去了，消失了。这是在那里，这是在人间吗？真想就这么一直走下去、走下去。
    “你象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在白雪飘飞的季节里摇曳。忘不了把你搂在怀里的感觉，比藏在心中那份火热更暖一些。忘记了窗外北风的凛冽，再一次把温柔和缠绵重叠。是你的红唇粘住我的一切，是你的体贴让我再次热烈。是你的万种柔情融化冰雪，是你的甜言蜜语改变季节”这是刀朗歌里唱的。
    生命诗意的舞蹈，瞬间即是永恒。
    五
    雪花，是世界上开得最短暂的花，有时甚至一落地即消融，一刹那就是一生；雪花，同时也世界上开得最长久的花，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人生如一朵云彩、一缕轻风，人生也如一片雪花，悄悄地来，悄悄地走，永远不可以重复，也不留任何痕迹。
    时光如水，岁月悠悠，多少东西淘汰了、淡出了，多少印迹抹去了、消失了。1996年西湖边的那场雪也早已经融化了，融入了土地，雾化到了空中，但却渗进了男人的生命之中，在其并不完美的人生里留下了不灭的印记。
    雪花，消失在风中；雪花，飘舞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