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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她不一样
    风骚的女人像块臭豆腐,男人都知道她臭得很,可是每个男人却都想尝。曹凡说这话的时候躺在我的身边,抽的是我闻了三年的白沙烟。他说这话的原因,是姚丽哭到我的门上,请我收留她。
    姚丽是我认识快二十年的朋友,我从懂事的时候起就知道她跟我不一样。她最常说的话是,妍宝宝,你有钱吗?给我点,我会还你的。然后我看着她,把原来要用来买早点或是练习本的钱拿去换成了花花绿绿的发夹和头绳。当然我知道她根本不会记得还这些钱,可是她跟我不一样,她需要用这些东西把自己打扮得像一只花蝴蝶一样在男生们中间穿梭,而我一套绵布的长袖衣裤就能够穿好多年。
    姚丽的成绩并不好,可是她漂亮,嘴巴又甜,老师喜欢她,男生们也喜欢她,选她做文娱委员(就是花蝴蝶的头儿)。
    再大一点姚丽会带我一块儿去跟男生约会,因为她妈妈信任我,知道她跟我在一块儿,不会出什么乱子。可是我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第二天,她一定满脸灿烂地捧着我的脸猛啃一气,然后说,妍宝宝,我爱死你了。
    做了近二十年的朋友,我太了解她,她只要转一转眼珠,我就知道她下一步想干什么。她永不会正经地去找一份工作,她需要的是一张刷不爆的金卡。
    这次是因为她勾引了她的上司,被人家老婆劈头盖脸地骂到单位,连同她以前在宾馆做服务员时的风流旧事一起扔到台面,才觉得没有脸再混下去,于是两手空空地奔我而来。
    妍宝宝,我知道你最心软,你不会不管我的是吗?
    她敲开我家的门,像到了自己家一样,踢掉尖细的高跟鞋,一口气就蹦上了我和曹凡的双人床。
    风骚的女人像块臭豆腐,男人都知道她很臭,可是还是抑止不住地想去尝。曹凡说这话的时候,姚丽躺在隔壁的客房,与我们只有一墙之遥。我翻过身去,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可是我知道有些事是假装不了的。我了解曹凡就像我了解姚丽一样。
    我和姚丽不一样,我没有那么多惹是生非的能量,我只能中规中矩地把书一本本念完,以此来考上一所好一点的学校,顺便接近更多优秀有抱负的男人,再找一个还算对眼的,早早地嫁了,从此便是一生。
    我跟曹凡同学四年,结婚三年。七年的时间了解一个躺在你身边的男人已经足够。他不是很坏的人,只不过有正常男人所有的优点和缺点。只要他挑一挑眉,我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姚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欲望,要穿每一季最炫的时装配最新款的珠宝。cd的香水,兰蔻的粉底,随便去弄个头发就能够我和曹凡一个月的伙食费。甚至做ài的时候,她都会不停地要,会把自己的身体为男人打开再打开,会发出小兽般的尖叫。这是我十六岁那年,因为忘带了作业本,急匆匆跑回寝室不小心撞见的。可是正如曹凡说,男人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女人。你的样子,我的面子。看一个男人成功与否,他身边风姿妖娆的女人就是他最好的名片。
    我是曹凡的名片,白衣黑裤,头发简单地束于脑后,前胸左上方配红底白字的校徽,三年如一日。
    自从姚丽来了以后,每天晚上我和曹凡聊的话题只有一个中心――臭豆腐到底好不好吃。妍妍,你看你跟姚丽一样的年纪,怎么她的小屁股还是翘翘的呢我听不到,我什么都听不到。背过身去,泪悄无声息地滑落。
    我和曹凡毕业后,我留校做了老师,他嫌学校清苦跳到广告公司做文案,这几年正是风生水起的时候。
    白天我教我的学生大学语文,念到“关关雎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求。”的时候,有学生站起来问,是不是古人就知道男人都是好色的呢?下面一阵轰笑。
    原则上是这样的。因为风骚的女人就是块臭豆腐,男人虽然知道她臭的很,但却还是偷偷摸摸地想要尝。
    学生们都傻了眼地愣在那里,接着报以热烈地掌声。他们难以想像一贯不紧不慢,温文而雅的老师会说出这样暴强的话来。
    妍宝宝,你应该去做个光子嫩肤,你看你的皮肤吃下了太多粉笔灰了。还有你的头发,今年流行我这样的小卷卷噢。说这话的时候,姚丽正从我家的浴室走出来,只穿了一件曹凡宽大的白衬衣,还晃动着她一头花枝乱颤的卷发。
    小丽,对你来说失一次恋不用休养这么长时间吧。
    怎么妍宝宝,你要赶我走吗?是不是我妨碍到你跟曹凡的好事了?姚丽的嘴角牵动着浪笑,扭着她婀娜的身姿,摇向我家的客房。妍宝宝你放心我不会住多久了,等那个小男生一租到房子我就搬了。
    哪个小男生?
    就是你生日那天,一起吃饭的那个。害羞得很呢!她回过头来给我意味深长的一笑。
    天哪,那是雷亚,我刚考上研究生的小师弟。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姚丽她连小男生都不放过,明摆着是要老牛吃嫩草嘛。
    我找到雷亚向他求证。雷亚听我说明来意,脸腾地说红了。
    丽丽是不是什么都告诉你了?
    雷亚这是真的吗?你们你们要在一起?
    是的,师姐,我真的爱上她了。以前我认识的女孩都跟你一样,温顺善良,朴素得像百合花一样。可是丽丽和你们不同,她像一朵绽放的玫瑰,妖娆美丽,她让我知道人生是那么美好。
    天哪,原来男人被爱情冲昏了头,也是如此疯狂。
    可是可是她比你大啊!姚丽始终是我相交近二十年的老友,我不可能说出很重的话来,退一万步来讲,如果她这次是真的,我也希望她能幸福。
    师姐,都什么年代了,年龄不是问题。我知道她是你的好朋友,你放心我会努力让她幸福的。
    那但愿吧!
    可是姚丽刚搬出去三天,便又杀了回来。
    什么嘛,不过是让他帮我买一件宝姿外套,就像要他的命一样。男人最不可以没有两样东西。一是钱,二是胆,可是你那个小师弟偏偏这两样都没有,真倒霉。
    你不会自己买吗?
    有没搞错,我们是在谈恋爱,连这点小钱都花不起,那以后怎么办?
    谈恋爱就是要花男人的钱吗?
    谈恋爱不花男人的钱,那才是有病。
    我谈恋爱的时候就没花男人的钱。
    那是因为你妈没给你花男人钱的资本。
    这是我和姚丽由史以来第一次激烈地争吵。我得承认,她的最后一句话真的是伤到了我。
    是的,我妈妈没有给我花男人钱的资本,而且很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但是我妈妈教我做一个女人要有起码的自尊。
    雷亚是自费考的研,家里为了他上学已经倾其所有。他一个月就只有180元的生活费,平时吃饭多打点菜,他都会心疼半天。可是他为了爱你,他自己掏钱租了房子。你要买的,他东拼西凑地借了来。可你还不满意。他为你的这些付出你都知道,都在乎吗?
    妍宝宝,你不要把他说的那么可怜,他如果花不起钱,他可以不和我睡啊!不是人人都像你那么走运,能捡到一个会来事的老公的。我只是想凭自己做女人的资本过自己想要的日子,我有错吗?
    姚丽终于说出来了,她终于说出几次三番赖在我家不走的原因了。你用我的毛巾,穿我的拖鞋,甚至睡我的床,我都可以装作不知道。可是你要我的老公,你让我怎么给你啊?我和你不一样,可以花枝招展地一春又一春。我有生以来,只爱过这一个男人啊!
    曹凡在我说话的时候,正拿了钥匙开门进来。妍妍,你就会胡思乱想。小丽她不是那个意思。
    曹凡,你闭嘴。我和姚丽的事,不用你插手。我的声音几乎是从肺里吼出来的一般。我所有的防线彻底崩溃,曹凡和姚丽被我吓到了,我从没有这样跟他们说过话。
    姚丽离开地时候,眼中似有泪光,嘴唇微微地开合,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知道她想说的是――对不起!
    很久以后传来的消息说,她终于遇到想嫁的男人,并不特别阔绰,只是又高又瘦,还有沉郁的眼波。
    倒是我,自从姚丽走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染红火的头发,在指甲上涂满五颜六色的豆蔻。会在耳际抹致命的鸦片,甚至还学会了喝酒吸烟。
    曹凡开始带我出席一些应酬的场面,我能够坦然接过别的男人抛来的媚眼,与之大声地调笑,一浪胜似一浪。任曹凡面目铁青地杵在一旁。
    我已经搬到学校的单身公寓去住,拒绝再跟曹凡有任何身体的接触。一个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友,一个是我深爱七年的男人,还有谁会比我更了解他们。臭豆腐人人都想尝,他曹凡何尝不是。只是你不该在我的床上,睡我的朋友,还企图叫我原谅。
    老师,我们觉得我们还是更喜欢原来的你!因为你跟那些女人是不一样的。自修课上一个瘦弱的女生站起来,声音怯怯地说道。
    当看到学生纯净的眼波里印出打扮得像非洲火鸡一样的自己,我终于忍不住双手掩面,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