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闹腾了一会,在凌秉绶许下今天买盆景的钱由他出后,唐五姑娘才“大度”地松开手,道:“看在你是我小叔子的份上,我大人有大量,就饶了你,再有下次,我剥了你的皮。”
凌秉绶揉着耳朵,哀叹,唐蓟礼出远门了,没人踹他,却换个喜欢拧耳朵的唐五姑娘来折磨他,唐家的人怎么都这么暴力?他对要娶母老虎的大哥寄于万分的同情。
许俏君见两人不闹了,打开了南屋的锁,请两人进去。自从有一次发现鲁春娇进去,随意翻她的东西,她就让许顺成买了把铜锁,把门锁上,钥匙随身携带。
唐五姑娘进门就看到摆在木桌上的一大一小两个盆景。大的足有洗脸的铜盆那么大,小的只有饭碗那么大。
大的是聚峰式半旱式盆景,主峰突出,群峰高低差参,有密有疏。峰上点缀着绿色苔藓、虎耳草、紫背草、细茅草和一棵小叶罗汉松,在主峰的半腰处,有一个三层式的宝塔,宝塔上雕着花草,十分的别致。
小的盆景里,竖立着一块有着水草纹路的鹅卵石,在石头的旁边是几株芦苇,芦苇中叠放着两块小小的石头,仔细一看,很像一只鸭子。整个盆景形态小巧,造型玲珑别致。
“这两个盆景,我都很喜欢,都要了。”唐五姑娘道。
许俏君笑笑道:“五姑娘,这大的盆景,我做了有五个多月,价格比较贵。这小的盆景,要找到有水草纹路的石头也不容易,价格也不便宜。”
“没事,你放心吧,多贵都有人付钱。”唐五姑娘斜睨着凌秉绶,得意地笑道。
凌秉绶一脸哀怨,早知这样,他还不如不怕辛苦,跟着唐蓟礼出门呢。
许俏君看了眼凌秉绶,笑道:“大的一百两,小的三十五两。”
“凌小三数银子。”唐五姑娘吩咐完凌秉绶,冲外面的两个小厮,“你们进来,把盆景搬到马车上去,小心些,别磕着碰着了。”
“哎,等一下。”凌秉绶连忙阻拦。
“干嘛等一下?凌小三,你敢反悔!你耳朵是又想被拧了,还是想让你大哥给你两板子?”唐五姑娘板着脸,威胁他。
“我不是要反悔不数银子,唐小五,你要知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你连价都不讲,就直接买,这是不对的。”凌秉绶为他大哥发愁,苦口婆心地教育唐五姑娘,希望她能改变这大手大脚的毛病。
“有什么不对的,许小三还能多收我们的银子?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唐五姑娘虽然和许俏君没接触几次,但因初次相遇,许俏君大方地相让铃铛花,让唐五姑娘对她印象极好,深信许俏君是性情中人,绝对不会漫天要价。
许俏君嘴角抽了抽,小三,这称呼,她无福消受,还是留给凌秉绶享用吧,笑笑道:“五姑娘,我叫许俏儿,你可以叫我俏儿。”
唐五姑娘笑道:“我叫你俏儿,你也别叫我五姑娘了,叫我如兰吧。我祖父喜欢兰花,我们姐妹七个名字里都有一个兰,我大姐叫婉兰,二姐叫瑞兰,三姐叫惠兰,四姐叫华兰,六妹叫品兰,七妹叫淑兰。你两个姐姐叫什么名字?”
“我大姐叫伊儿,二姐叫佳儿。”许俏君笑道。
“俏儿,你其实应该叫巧儿才对,你手这么巧,做得盆景,精致又好看。”唐如兰赞道。
“谢谢夸奖。”许俏君坦然接受她的表扬,盆景已出售,不合适说谦虚的话。
“不是夸奖,我说的是实话。”唐如兰指着盆景,“大的苍古雄奇、潇洒俊逸、宛若天成。小的玲珑清秀、精妙和谐。都是难得一见的好盆景,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怎么不敢相信这两个盆景是你做的。就像我六哥说得,灵心胜造物,妙手夺天工。其实你叫妙儿才对,不过你长得很美,这个俏字,也不错,人如其名。”
许俏君哑然失笑,道:“如兰才是人如其名,处事得体,气质优雅,洒脱自然,爽朗不拘小节。”
凌秉绶瞠目,不是讲价吗?怎么变成闲话家常,互夸起来了?
唐如兰听了许俏君的夸张,笑得双眼弯成了月牙,嘴上却谦虚地道:“我没你说得那么好啦。”
两人就这个话题延伸,说起了取名的事。
“我认得一个人,她的名字叫杨柳,起初我听她名字的时候,以为她长得纤细苗条如杨柳,可见她时,才发现她长得胖嘟嘟,一个人抵得我三个,太名不符实了。”唐如兰道。
“有人叫高大,不一定长得高高大大,有人叫朱儒,不见得就是朱儒啊。”许俏君笑道。
“那个做长辈这么不上心,给孩子取名叫朱儒?”唐如兰笑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听人说的。”许俏君道。
凌秉绶几次想插嘴,都插不进去,索性抱着肩在冷眼看着她们。
许俏君和唐如兰聊得投机,主动降价,“这大的盆景,就少收十两银子。”
唐如兰笑道:“不用不用,就一百两,一钱银子都不要少收。”
凌秉绶脱口道:“我靠,你们两个疯女人。”
“你说什么?”唐如兰杏眼圆瞪。
许俏君亦是怒目而视。
“我说我掏银子,买盆景。”凌秉绶立刻认怂,掏出钱袋子,拿出两张五十两的银票和三十五两银子,“小丫头给你。”
“谢谢凌少爷。”许俏君收了钱,勾唇笑道。
“谢就不用,多煮两道野味给我吃吧。”凌秉绶奈何不了准大嫂,只能朝食物发泄内心的幽怨。
“不好意思,凌少爷,秦哥进城了。”许俏君笑得幸灾乐祸。
“啊!他进城去了!”凌秉绶一脸苦色,钱袋瘪了,还没口福,他的命怎么这么苦?
虽然秦诺不在家,没有野味吃,不过鲁春娇的厨艺也不错,尤其是在收了许俏君五两银子后,她是精心烹饪了四菜一汤,两荤两素来款待凌秉绶和唐如兰。
家常菜亦美味,一道水豆腐酿肉,吃得唐如兰停不下来,一连吃了三碗饭,“豆腐嫩滑,肉丸多汁,配上这麻辣味的豆豉酱,人间美味,好吃,太好吃了。”
凌秉绶则把那碗柴把鱼,吃得只剩鱼刺不见肉,“许婶,这鱼煮得真不错,味道鲜美,下次我来,你再煮给我吃啊。”
“好的好的,没问题。”鲁春娇笑道。
吃完午饭后,凌秉绶和唐如兰离开了许家。鲁春娇把许宝儿哄睡后,拿着鞋垫出门,去找那些八婆们闲聊。许俏君在灶房里,洗那一大堆的碗筷。
申时末,许顺成等人回来了。萧河放弃了去城里帮人写信赚钱维持生计的打算,三家村离城太远,来往不方便,许晓成和离后,也住在许志成家,他不方便在往进去。再者城里的给人写信的穷书生不少,要写信的人却不多,挣不到钱,没法维持生计也就算了,只怕连笔墨钱都赔掉。
“孩子他爹回来了。”鲁春娇倒来温水,放在许顺成面前,“快洗洗吧,满脸都是灰。”
许顺成淡淡地瞄了她一眼,把手上提着的两个油纸包,递给许俏君,“是糕点。”
“谢谢爹爹。”许俏君笑道。
“谢谢爹爹。”许宝儿吧唧嘴,“三姐,快打开,宝儿要吃。”
“小馋猫。”许俏君笑着拧了下他的鼻子,打开油纸包,从里面拿出桂花千层酥,递给许宝儿。
“爹爹,三姐做的两个盆景,有人买走了。”许宝儿啃着千层酥,开心地向许顺成汇报。
萧河听此话,看着许俏君,她花种得不错,没想到还会做盆景,她去河滩不是为了好玩。
“真的啊,太好了。”许顺成笑着摸了摸许宝儿的头,“俏儿辛苦了。”
许俏君笑着摇摇头,把银票拿出道:“爹爹五十两,二姐,这十五两银子给秦哥,分三两银子给小江哥。”
许顺成拿着五十两银票,心中一紧,小女儿好好的,分银子给赵小江,莫不是喜欢他?这可不行,赶忙问道:“为什么要分银子给小江?”
“那块有水草纹的石头是小江哥找到的,他出了份力,分银子是应该,人情和账目一样要清楚,不能含含糊糊欠着。”许俏君笑盈盈地道。
许顺成松了口气,“是该弄清楚,是该弄清楚。”
“三妹,是谁买走了盆景?”许佳儿把十五两银子装进荷包里,问道。
“凌秉绶和唐五姑娘。”许俏君笑道。
“凌少爷喜欢吃野味,秦诺不在,他没吃到,没说什么吧?”许顺成问道。
许俏君看了眼站在旁边,手拿干净帕子,做贤惠良妻的鲁春娇,道:“娘煮的柴把鱼,他也很喜欢吃。说下回来,还要吃。”
“孩子他娘也辛苦了。”许顺成浅笑道。
“不辛苦,家里来客了,是应该精心待客的。”鲁春娇满脸笑容地道。
许佳儿看到许俏君唇边闪过一抹冷笑,目光闪了闪,把许顺成洗过脸的水,泼到墙角,重新打来干净的水,让萧何洗脸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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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水豆腐酿肉是我弟媳的拿手好菜,写这章时,正好弟媳煮了,我也是就着汤汁,多吃了半碗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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